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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6h5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春情薄 > 第171章
    顶着寒风去医馆的路上,姜姝琢磨着这家医馆的背景。

    正如话本里所写,每个霸道公子哥身旁,总有一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医生朋友。

    谢让也有个医生朋友——褚尧。

    姜姝跺了跺靴底的雪,打量面前这家医馆。

    医馆坐落在山脚边,雪压屋顶,馆前是一片清幽竹林。馆门旁凿了扇方形窗,窗纱后面是片暖黄烛光。

    姜姝敲了敲门,听见馆里传来一声“请进。”

    这是今晚俩人第二次相遇。

    褚尧眼窝深邃,左眼挂着一面金丝单片眼镜,眼尾有抹天然的薄红。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上半张脸像风流浪子,下半张脸又禁欲克制,合在一起,令他的气质疏离又清冷。

    他大概是没想到来人是她,起身朝她走来。

    “你病了?”

    声线低沉优雅,身姿颀长矜贵。

    姜姝心觉奇怪。她的视力,总在看漂亮男人的时候变得格外好。

    姜姝说:“褚大夫,我家承桉哥着凉发烧了,麻烦你给他抓几方药。”

    褚尧绕过她,朝药柜走去。

    “你认识我?”

    姜姝笑出声,挑了个高椅坐下。

    “褚大夫不也认识我么。”

    她主动伸手,表示友好,“虽说不是初见,可我觉得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你好啊,褚大夫。我叫姜姝,是个略有本事,略有人脉的杀手。”

    褚尧忽视她的握手请求,拿着戥称,自顾自地称药。

    “‘略有’?姜姑娘,你这话实在说得谦虚。”

    褚尧敛眸,称着连翘麻黄。姜姝被他怼了话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抓药。

    “你已经把我调查得很清楚了。”褚尧说,“你想做什么?”

    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褚尧的直觉就告诉他自己:她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女人。

    姜姝两手交叉,撑在下巴颏底下。

    “我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

    她朝褚尧的手腕吹了口气。

    “褚大夫,你明明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呀。”

    褚尧嫌脏似的,拿手帕狠.狠擦了擦手腕,擦完把手帕扔到了渣斗里。

    他皱起眉头,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居高临下地剜她一眼。

    “恬不知耻。”

    他说。

    姜姝笑得更灿烂,把几吊钱甩到桌面,拿起药方,朝馆门走去。

    推开门,临走前,她多看了褚尧一眼。

    他在盥手,用皂液洗了一遍又一遍。

    洁癖是吧,她记住了。

    欠收拾。

    *

    回了宅,姜姝搬来马扎,坐在泥炉前煎药。

    谢让睡睡醒醒,翻来覆去,心里总不踏实,身也难受。

    姜姝喂他喝了碗药汤,药见效慢,她见谢让没退烧,又冒着风雪,“腾腾”跑出去一趟。

    谢让再次醒来,见她脸蛋上落着泥点,手也蹭烂层皮,衣裳上全是泥浆。

    见他醒了,姜姝舀起一勺汤直往他嘴里塞。

    谢让被汤味呛得偏过头咳嗽,“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跑到集市那边,向卖鱼婆求来个退烧偏方。”她气息不稳,说一句喘一口长气,“葱须,白菜头和芫荽根下锅熬汤,喝一碗病就好了!只是宅里没有葱,我就跑去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他们要葱。一个不小心,就……就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她把伤手往身后藏,“承桉哥,良药苦口,你快喝!”

    谢让捧着汤碗,心乱如麻。

    他几口就将汤咽下,“走了那么远的路,很累吧。”

    姜姝飞快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她没底气地找补:“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走路。”

    这么冷的夜,这么大的风雪,她说她喜欢走路。

    谢让的良心遭到猛烈暴击。

    “过来让我看看,磕哪绊哪了?疼不疼?”

    她说不疼,可她的手还在流血,裙摆也被石头划烂了。

    谢让让她坐到床边,她却还担心身上的泥点会把床褥弄脏。又不想坐,又怕挨他数落,最终只欠身坐了一点点地方。

    谢让手边没手帕,就拿衣袖给她擦脸。

    “傻不傻……”他虚弱地说,“小事一桩,哪里值得你这么费心。”

    姜姝皱皱鼻,朝他笑了笑。

    “承桉哥,在我这里,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她说:“先前都是你在照顾我,这次我想报答你。”

    谢让给她暖手,“仅仅是为了‘报答’么。”

    “不是。”姜姝曼声道。

    她将目光移到药炉上面。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顶着锅盖,往外冒豆大的气泡。

    “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更是为了……”

    她将指腹按到谢让的唇瓣上,“更是为了爱。”

    爱……

    谢让对这个字很陌生,但在它被姜姝说出来后,他感到有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气泡,把他包裹了起来。

    在这个甜蜜的如梦如幻的气泡世界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

    他在梦乡里飘啊飘,不愿醒来。就这样,在她的陪伴下,这一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次日阳光乍泄,谢让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转眼一看,姜姝披着他的氅衣,挨着床榻将就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