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1v1伪骨)》 第一章 昌隆十五年,腊月二十三日,冬至大雪夜。 距京城三里的破庙内,宋婉昭被拔了舌头,喂了鹤顶红,倒在血泊中痛苦地抽搐个不停,感受着五脏六腑被撕碎,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一身墨色绣祥云飞鹰长袍,头戴镶红宝石紫金冠,腰际一条绛红色绣金腰封,那阴狠的眼神像是一条捕食成功但慢慢看着自己的猎物死去的蛇,让人望而生畏。 宋婉昭“啊”地大叫一声吓醒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大宫女云裳正在外厢小声吩咐着需要注意的事项,突然听到里间人的惊叫,忙走到床前,拿帕子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的细汗,焦急地问:“公主,您还好嘛?” 宋婉昭猛地睁眼,愣愣地看着水碧色的床幔,思绪慢慢回笼。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天了,是的,她宋婉昭竟然穿书了,还是穿到一个同名同姓的公主身上,更可怕的是,这个公主还是个恶毒女配,甚至在女配里排不上号,只能讲恶毒女n号。 要说这原身公主可是当今的嫡公主,再加上公主的生母皇后张氏及其母家在皇帝登基时出了很大一笔力,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可惜皇后在公主七岁时去世,皇帝念其母的原因,对宋婉昭更是宠爱有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在这种优越环境下长大的宋婉昭,非但没有成为知书达礼的公主,反而养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 书中她背地里偷偷谋反,皇帝知晓后怒气中烧,竟气得昏了过去,对她甚是失望,但念旧情,只是褫夺了公主封号禁足在皇宫里,后又受反派污蔑通敌叛国,最后被拔舌,在经受五脏六腑撕碎的痛楚中草草地结束生命。 而她身为21世纪的社畜一枚,好不容易等到作者大大更新完,通宵追完整本书,奈何熬夜伤身,竟直接猝死。 只不过好在原主出身高贵,若不是被那旁门左道迷了心智,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如果自己好好的,不惹事生非,至少能得个善终,自然也是能免了拔舌和五脏六腑被撕碎之痛。 宋婉昭缓过神来,接过擦汗的帕子:“本宫只是做了个噩梦,并无大碍。” 宋婉昭被宫女们伺候洗漱后,还在想着刚才的梦魇,书中的反派大boss不是别人,正是她名义上的三哥宋时晏。 反派宋时晏的母亲慧嫔原是大周的邻国燕朝郡主,被送来当和亲公主,原本身份地位倒还好,可惜母家犯错竟满门抄斩,慧嫔得知消息后,一时动了胎气,提前发动,早产生下宋时晏后便离世了。 燕朝自此内政动荡不安,民心惶惶,国力下降,也没空管送来的和亲公主,更别提生下的孩子了。 宋时晏没有外祖家的庇护,再加上母妃离世,在宫里生活异常艰难,经常受到刁难,又因为早产,从小营养不良,身体瘦弱没有力气,甚至连最低等的宫女太监都能踩上一脚。 在一众皇子公主中也是很难相处下去,没有母妃照顾,皇上更是对这个一年见不上一两次面的皇子没有印象,自然而然地他成为皇子公主之中的受气包小丑,其中欺负他最狠的莫属臭名昭着的原身了。 在这样恶劣环境下成长的宋时晏,不出意外地成了一个心理扭曲、极度阴暗的反派,只有年少时短暂出现过的女主,成了反派生命里仅存的美好。 宋婉昭想到梦魇里那人如蛇蝎般的眼神,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为了保住自己的舌头,不落个惨死的下场,她决定一定要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改变这些事情! 第二章 可惜,好巧不巧宋婉昭刚穿过来时,正是原身欺负宋时晏的场面。 那天原身从尚书房下学回瑶光殿,课上功课不认真被夫子责罚,心情很是不好。 路上正好碰到宋时晏这个出气筒,就随便想了个法子刁难他。 非说自己昨晚熬红了双眼才绣出来的荷包不见了,地上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只有湖里没找过,要让宋时晏去湖里找。 宫里谁人不知嫡公主虽长得貌若天仙,但只有一副空皮囊,为人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对女红更是一窍不通。 别说是自己亲手绣的荷包了,就连能让嫡公主熬夜办的事情更是没有。 现在已然是深秋,虽然还没到冬天,但寒风料峭,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恐怕得大病一场。 宋时晏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衣,脚上穿着一双单薄的墨色布鞋,边缘可以看出明显的使用磨损痕迹,但洗刷得很干净。 他现在十二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由于内务府的松懈怠慢,还穿着去年过年发的衣服,袖子都短了小半截,脊背却像根压不弯的劲竹一样挺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婉昭在捉弄宋时晏,更何况是宋时晏这位被别人常年捉弄取笑的人。 以前,他想不通。 明明大家都是父皇的孩子,别人可以锦衣玉食、光鲜亮丽地活着,而他却要受人欺凌、灰头土脸,活得连宫里最低等的宫女太监都不如。 原本年幼的他,对父皇还抱有希望,期待他能发现自己,把自己救出这样的生活。 可是,渐渐他发现了,这个名义上的父皇,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者说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压根不管不问,任由自己过着任人嘲笑奚落的日子。 希望的光芒在黑暗无尽的等待中,慢慢消亡殆尽,直到最后一束光亮泯灭。 那时宋时晏便在心中暗暗发誓,若自己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必要曾经欺凌过他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宋时晏知晓面前这位刁难他的人,正是他名义上的五妹,更是深谙嫡公主的脾气,毕竟在这宫里最多次欺辱自己、起到带头作用的人就是她。 其他公主皇子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故意多次为难嘲笑宋时晏,好哄宋婉昭开心,毕竟皇上在众多子嗣中,最疼爱的人就是宋婉昭。 宋时晏从他自己多次被刁难的经验中明白,如果今日不顺宋婉昭的意,自己估计又要受更严厉的惩罚刁难。 但当时他不知怎的,像是自己对这种日子过得已经厌倦了,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人一起。 兴许是今天吃的午膳过于馊了,穿的衣服过于单薄了,自己跟着生病了。 宋时晏直冲冲地对着宋婉昭跑过去,一言不发,死命地拽着宋婉昭的胳膊,硬生生拖着她就往冰冷的湖水中跳。 众人被这一大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平日里性情闷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无人在意的废柴皇子,今日竟然敢把最得宠、最养尊处优的嫡公主拖着拽下湖去! 他们震惊于这一变故,可也清楚若是嫡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在场的人恐怕脑袋通通都得落地。 最震惊于这一场景的,莫过于刚刚穿过来的宋婉昭本人…… 好不容易加完班回家休息的社畜,美美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一直期待的小说终于完结了,结果一不小心熬了个通宵猝死。 刚穿过来就已经在湖里呛水了,幸亏大学时期社团报的游泳,自己会游泳,也了解最基础怎么救溺水的人。 两眼一睁,就看到自己面前有个穿古装的小孩溺水,明明还没死,睁着眼睛,手脚没有被东西束缚住,却不做任何挣扎,仿佛一心赴死。 宋婉昭觉得奇怪,但救人要紧就没想这么多,等自己托着眼前人浮出水面时,才发现岸上的人如同下饺子一般跳入湖中,将自己和另一个人救上岸,宋婉昭发现他们穿的衣服竟然全都是古装,嘴里还朝自己不停地喊着“公主”什么的。 宋婉昭不理解,等自己和刚刚在水里的小孩上了岸,才从周围人的话语中提取到关键词“宋时晏”“公主”。 宋婉昭的脑子像是转出了火星子似的,才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穿书了,还是穿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身上。 而刚刚和自己一起在水中的人是本书中超级无敌大反派boss宋时晏,也是终结原身性命的人。 做为看过原着的人,也明白刚刚这一情节也是宋时晏最想要宋婉昭死的重要原因。 原着中,宋时晏想要拉着宋婉昭同归于尽,奈何被岸上的宫人救下,醒来的宋婉昭怒气冲天,要对宋时晏进行狠狠的惩罚,知道此事的皇上勃然大怒,甚至动了想要杀宋时晏的心。 宋婉昭觉得杀掉他太可惜了,接下来便开始了宋时晏非人待遇的三年。 这三年里宋婉昭常常将宋时晏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反派大boss毕竟是反派大boss,随便开副汤药灌着,在床上躺着几个月就好了,又开启下一轮新的折磨。 在这三年里,宋时晏黑化值飙升,更加肯定自己一定要亲手了结宋婉昭的性命。 做为死过一次,甚至刚刚差点死第二次的人,宋婉昭现在无比地希望自己好好活着。 为了避免书中这个情节再现,立马要捂住刚刚发生的事情。 自己刚在冰冷的湖水中浸泡过,浑身上下湿透了,凉飕飕的风吹过来,让人感到浑身冰冷,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 可她顾不得这些,保命要紧,打着寒颤说:“今日本公主不幸落水,三皇子不顾自己性命安危,将本公主救上来,尔等可曾知晓?” 众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像是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宋婉昭见众人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头,声音冷了冷说:“今日之事本公主若是听到了第二个版本,后果,你们都是知道的。” 宫人们一听到这个,瞬间便反应过来,忙着答应。 宋婉昭闻言,看了眼脚边还在昏睡的宋时晏,刚刚救人上来之后,他喝进的水已经吐出来了,剩下的问题不大。 她紧了紧刚刚云裳递上来的白色狐皮大氅,稍稍感到温暖。 宋时晏身边只有一个太监小顺子,她又让自己身边的太监小德子一起将宋时晏送回他居住的冷宫。 同时又让身边人去喊太医给宋时晏瞧瞧。 忙活完这些,宋婉昭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三章 宋婉昭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可惜她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十岁小萝莉。 小姑娘平日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天气降温甚至都要发个烧,更何况掉进深秋的湖中,又来回折腾一番。 等人回到瑶光殿,脸颊就已经开始发烫,脑袋昏昏沉沉的。 大宫女云裳见状,忙叫了个小太监去请太医。 宋婉昭回到寝宫,浑身湿漉漉的,难受极了,小风儿一吹,又是连打了几个喷嚏,可她硬是要洗了个热水澡才肯罢休。 等太医来把脉,确认是风寒,写下药方开了几副汤药,宋婉昭被这汤药苦得直皱眉头,眼泪差点掉下来。 幸好云裳提前备好了蜜饯,宋婉昭吃了蜜饯后稍稍回神。 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喝了汤药之后更加想要睡觉,连晚膳还没吃便早早就寝了。 翌日一大早,皇上刚下了早朝,就直奔瑶光殿来探望她。 宋婉昭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面前对她嘘寒问暖的便宜老爹,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忘记自己已经穿书了。 皇上名为宋元正,长了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样子倒是比宋婉昭脑补的帅多了。 在位十余年,勤勤恳恳打理着这个国家,久而久之,养出了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质。 中年丧妻对他打击过于沉重,眼角爬上了皱纹,鬓边夹杂着的银丝。 原本昨日得到消息后,他就立刻赶了过来,但宋婉昭已经睡下了,只得今日来看她。 这是他与发妻唯一的孩子,在两个人充满爱意中长大,可惜妻子在孩子七岁时就离世,因此他对宋婉昭更加疼爱与珍惜。 宋元正并未假于他人之手,亲自扶着宋婉昭慢慢坐起来,眼神里充斥着关心,唤着她的乳名:“阿枝现在可还觉得哪里有何不妥?” “儿臣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宋婉昭揉了揉太阳穴,如实回答着。 宋元正轻抚她的头顶,眼神慈爱:“风寒就是这样,阿枝听太医的嘱咐,这几日先卧床休息,好好喝药,过几日就会好了,朕刚从西域得了几件新鲜玩意儿,刚好给你解闷。” 宋婉昭谢过皇上听话地点了点头。 宋元正接着问她:“父皇听说昨日是你三皇兄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此话当真?” “正是,儿臣不小心掉入湖中,恰巧三皇兄路过,救了儿臣,否则父皇今日怕是见不到儿臣了。”宋婉昭闻言,捂着心口,她是真的后怕啊。 宋元正思索了一下,像是在想自己的三儿子是哪位。 宋元正叮嘱她,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小心落下病根,之后便忙于朝政离开了。 宋婉昭看到宋元正离开,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能糊弄过去身边的宫女太监,但是宋元正毕竟是原身的亲爹,她装的生怕露馅儿。 这风寒是真的难受,中药也是真的苦啊,但是她也是真命苦。 她摸了摸自己头疼的像是装了浆糊的脑袋,盖好被子,又睡了。 回笼觉一直睡到大中午,宋婉昭才慢悠悠地起了床,因着自己生病的缘故,这段时日她可以好好歇息修整一番。 用过午膳后,捏着鼻子才喝了汤药。 原本她想倒了这苦死人的汤药,但这具身子她也清楚,只得喝完药之后,迅速吃了几颗蜜饯中和一下才行。 兴许是药效起了作用,宋婉昭过了半个时辰,脑袋清醒多了。 她开始盘算自己该怎么讨好反派,抱上反派的大腿。 她望向窗外沐浴在阳光下的秋海棠,很快就有了想法。 反派在书中之所以残忍杀害原身,除了原身欺辱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原身威胁到了书中的女主。 原书是一本非常狗血小说,反派在宫里被人欺辱多年,直到碰到了主动对他嘘寒问暖的女主,反派自知没有什么能被利用的地方,心里很是感动,从来没见过这么关心自己的人,自然而然地沦陷了。 那么她就要趁反派还没遇见女主之前,先一步给予反派世间的真善美,更何况宋时晏还是她名义上的三皇兄,相信她可以改变自己惨死的结局。 虽然原身之前也欺负反派,但还没到不可挽留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四章 宋婉昭让云裳准备些补品,她打算亲自去探望宋时晏,这样显得比较有心意。 出门前,她被云裳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一圈,生怕再生病了。 宋婉昭走了好大一圈子才找到宋时晏住的冷宫。 宋时晏母家出事,他的母妃慧嫔也跟着遭殃,被贬到冷宫自生自灭,宋时晏从刚出生便住在这里,已有十二年。 冷宫因为长期无人修缮,墙体斑驳不堪,大门也跟着掉漆。 宋婉昭轻叩大门的门环,漆面扑簌簌地掉落,过了许久,小顺子听到敲门声才出来开门。 宋时晏身边没有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名为小顺子的小太监侍奉左右,整个冷宫除了他们两个,别无他人。 小顺子开了一个门缝,从门里探出一个脑袋,看到门外是嫡公主,眼睛稍显红肿,眼神里却是带着几分嫌恶和畏惧。 如果不是这个娇娇公主,他和三皇子的日子,还不至于落成这样。 现在三皇子落水尚未清醒,还躺在床上,不知道这个公主又要作什么妖。 宋婉昭想要进去探望,但宋时晏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古人七岁便有了男女之别。 宋婉昭只得将准备好的补药交给小顺子,叮嘱他让他把这些药都熬好,好生给宋时晏喂下去,她明日再来看望。 小顺子见她这番举动,不知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但这些补药是真的就够了,自家小皇子自幼没有什么好的吃食,十二岁了和十岁的嫡公主差不多高,营养不良,生长缓慢。 只有过年时才稍微好过点,吃不完的饭留到第二天吃,好在寒冬腊月的也放不坏。 宋婉昭离开后,小顺子忙收拾东西,将补药煎了喂给宋时晏喝。 嫡公主的东西不愧是好东西,宋时晏当晚就醒了过来。 小顺子将他落水昏迷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包括宋婉昭给她送补品的事情。 宋时晏听了之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搞不懂宋婉昭是不是还没玩弄够他,这才换了个新的法子来捉弄她。 宋时晏扶了扶额头,等稍微清醒了,下床用膳食。 说是膳食,实则也就是两碗干巴巴的米饭,和一碟早已凉透的几根菜叶子罢了,连点油水也没有,一点也不像是生病之人吃的饭。 小顺子今日去御膳房拿饭时,想着自家主子还卧床昏迷不醒,想着能不能拿点好的吃食。 结果不但好的吃食没拿到,还被戏弄嘲笑了一番。 御膳房的厨子小禄子嘲笑道:“一个待在冷宫十几年的人还配这些好的吃食?” 说罢,御膳房的众人也跟着笑,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位三皇子,过得连他们这些奴才也不如,也不知哪里来的脸想吃好东西。 小顺子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太监,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羞臊得不行,提着食盒就走了,出门被别人绊了一跤,差点把餐食摔出来。 宋时晏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又是被别人刁难了。 他放下筷子,看向小顺子语重心长道:“让你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属实不易,若是你受不了,也可向旁人一样去找新的主子,我不会怪你的。” 小顺子闻言,急得眼泪差点哭出来了:“主子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替你觉得不甘而已,更何况当初若不是慧嫔娘娘好心收留我,恐怕我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宋时晏轻叹了一口气,是啊,他也不甘,但是他现在不能有任何怨言,来路方长,谁笑到最后也不一定。 只不过自己前几日倒是真的有了想要结束一切的想法,听小顺子给自己讲湖边发生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明白宋婉昭为何要那样做。 看到眼前的饭菜,他也没什么怨言,他被消磨得没有口舌之欲,这些饭菜不过是给他充饥让他活下去的。 吃完早已凉透的饭菜后,他开始温习书本,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宋时晏平日里很少出门,只有去尚书房听太傅讲课才会出去,一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好出去的,二也是为了减少别人欺负他的时间,拿这些时间出来学习更好。 别的皇子都是六岁开始启蒙,他却一直到了八岁才开始,这个机会还是他趁着皇上醉酒心情好请的恩赦。 虽然启蒙比别人晚,但天赋异禀,再加上他每天刻苦钻研,学习起来得心应手。 但是,他需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毕竟自己现在实在是弱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如果不隐藏的话,不但会暴露在各个世家大族权势面前,单是在宫里碰到各位妃子和皇子公主,恐怕少不了遭殃。 这样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第五章 第二日,清晨。 宋婉昭起床吃着御膳房专门送到瑶光殿的饭菜。 清炖蟹粉狮子头、三杯鸡、清汤龙须菜和人参乌鸡汤,饭后还有甜食珍珠牛奶蜜瓜露。 宋婉昭吃到这些美味可口的饭菜,第一次感受到穿书的美好。 吃饱喝足后,她靠在美人塌上消食,开始想待会儿见到宋时晏的说辞,先在心里提前打个草稿。 她让云裳把窗外的秋海棠摘下一朵绑在背上,披上个大氅就往冷宫去。 冷宫离她的瑶光殿实在是有点远,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身子,一下走这么远,着实有点受不住。 小顺子开门看到是她,不知道今日这嫡公主又要作什么妖。 宋婉昭看到小顺子说,要见她三皇兄。 听到“三皇兄”这个称呼,小顺子一愣,脑袋瓜转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三皇兄”指的是谁。 冷宫分为主殿和偏殿,慧嫔生前一直住在主殿,自打去世之后,主殿空闲了十余年,宋时晏则住在偏殿。 小顺子拦也拦不住,只好在前面带路。 宋婉昭直接进了宋时晏的寝殿,说是寝殿,实则连瑶光殿最低等的宫人的房间也不如。 纸窗户破了几个大洞,还没来得及补上,房顶漏了几条缝,此时阳光正好从缝里倾斜下来,照在屋缺了半条腿的桌子上。 外屋除了被当成餐桌又被当成宋时晏书桌的三条半腿桌子外,还有两张看着年代久远,经年失修而有些摇晃的凳子。 里屋也就仅有一张床和衣柜而已,床上的棉被因为使用时间长,里面的棉已经团成一个疙瘩,看着比宋婉昭的铺在身下的被褥硬得多了。 宋时晏看到她闯进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新法子刁难自己,看了眼她,又扭头接着看书。 宋婉昭看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忙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做出一副假装擦拭自己眼泪的动作,“我知道三皇兄生阿枝的气,都怪我,以前实在是我做的不对。” 宋时晏听到她这样讲,眉头微微一皱,但面上不显,看上去仍旧是在看书。 9 宋婉昭看他不为所动,又凑上前说:“古有廉颇给蔺相如负荆请罪,今有阿枝负花请罪,还望三皇兄能原谅我之前的任性妄为。” 宋时晏听罢她这番说辞,心想,不知宋婉昭今日是抽了什么风?还是讲要换个花样刁难他? 宋婉昭今年十岁,在过往的日子里见到宋时晏不是嘲笑奚落他就是动手为难他,将他的自尊一点一点碾碎。 现如今她这般做,到底是为何呢?难不成真是良心发现了? 不,以宋时晏对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了解,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往日见了他不是喊他扫把星就是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母妃又来克自己的母后。 他清楚地知道,宋婉昭讨厌他,甚至是恨他。 因为宋婉昭觉得皇后的离世都是因为他。 宋时晏出生时,天上七星连珠,钦天监认为此乃不祥之兆,将有天煞孤星降临。 但世上同一天出生的婴儿这么多,算不出具体的,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后来宋婉昭出生后的某天,皇上与皇后谈论这件事情,恰巧被她偷听到。 宋时晏抬眸,视线从手里的书本看向宋婉昭,眼神阴翳:“宋婉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婉昭还没说话,站在身旁的云裳厉声道:“大胆,我们嫡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随便便喊出来的?” 宋婉昭突然感到好心累,得了,自己这边还没和反派搞好关系,这边又…… 唉,不愧是跟着恶毒女配长大的丫鬟,得罪人的事情干的倒是得心应手。 宋婉昭秀眉紧皱,看着身边的云裳:“够了云裳,三皇兄乃是本宫血浓于水的亲哥哥,哥哥喊妹妹名字,有何不可?” 云裳觉得自家公主自打落水之后,做出来的事情太奇怪了,难不成真的摔坏脑子了? 宋时晏觉得宋婉昭真是越发古怪,“血浓于水的亲哥哥”这种话,竟然能从她嘴里吐出来。 宋婉昭把自己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终于硬生生地给自己憋出了眼泪。 她一双圆圆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懊悔地看着宋时晏,“三皇兄我知道你不喜欢阿枝,阿枝知道错了,还望三皇兄今日收了我背了一路上的秋海棠。” 宋时晏看着她颇有一副不收下就不肯罢休的样子,只好顺着她的意,示意小顺子将秋海棠收下。 宋婉昭看他收下,瞬间破涕为笑,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笑道:“三皇兄收下阿枝的秋海棠,是不是代表原谅阿枝了?” 宋时晏看她这副样子,似笑非笑地说:“我已经收下了,现在还要温书。” 言外之意,就是逐客令。 宋婉昭见好就收,知道宋时晏要让她走,但是没关系至少肯收下那朵秋海棠,此趟不算白来。 但是她又扫了一眼宋时晏阴沉的脸色,明白自己这条要抱上反派大腿的路还有好远。 宋婉昭转身走出偏殿,回头冲他粲然一笑:“那哥哥可要照顾好自己哦,要不然阿枝回担心的。” 第六章 步入初冬,冷意加深,北风呼啸,殿外宛若盐粒儿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下着,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自打上次宋婉昭去冷宫已有半月之余,病好后又要去尚书房学习,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宋时晏单独相处。 半月之内,她和宋时晏只在尚书房有过一次交集。 还是四皇子宋时盛找宋时晏麻烦,恰巧被她看到,宋婉昭可不会错过刷宋时晏好感度的好事,当场立马制止。 宋时晏当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捡起被打翻在地的书籍就走掉了。 被打断的宋时盛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宋婉昭见此状,忙解释道:“他毕竟姓宋,和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假如父皇知道了估计要责怪我们。” 宋时盛听她解释,原本还觉得不敢相信,但一听到要被父皇责怪,到底只是十一岁的孩童,便没想这么多。 宋婉昭这个举动不仅是为了给自己刷好感度,也是为了挽救宋时盛的性命。 书中,她身为欺凌反派的头儿,下场极其惨,做为帮凶的宋时盛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同病相怜之人,能救一命是一命吧,宋婉昭心想。 自打入冬以来,天气越发冷了,宋婉昭每日都赖在床上,手里捂着汤婆子,屋里烧着炭才行。 十分想念自己在现代享受的空调电热毯和暖手宝,在这里不仅冷,还要担心自己的小命,真的是苦不堪言呐!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得抓紧抱上反派大腿。 这么冷的天,最适合反派送温暖了。 她叫来云裳,让内务府准备几件三皇子合身的衣服,再准备些棉被和木炭。 云裳感到不解,自从落水后,觉得自家公主变了许多,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但她毕竟不好议论主子,更何况主子的脾气变好,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挺好的。 内务府那边听说是嫡公主的命令,很快就准备好东西送往瑶光殿。 宋婉昭带着随从和东西去往冷宫。 冬日里的冷宫比深秋时更是添了几分寒气和孤寂之意。 小顺子不知她这是何意,但奈何身份地位悬殊,只好给他们开门,领着她们去偏殿。 宋婉昭到达偏殿时,宋时晏手里正握着本旧书看,兴许是屋里太冷,他正来回踱步徘徊。 宋时晏见到是她,又打量了一番她带来的东西,眼睛带着几分敌意,开口道:“宋婉昭,你这究竟是何意?是想要换个法子戏弄我吗?” 宋婉昭忙解释:“不是的哥哥,阿枝上次来看哥哥,发现哥哥没有什么御寒之物,这次来真的只是给哥哥过来送衣服和棉被。” 宋时晏听罢,不屑地笑了一下,说:“宋婉昭你不觉得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可笑吗?你是什么样子这些年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宋婉昭闻言猛掐自己手心,硬生生地给自己逼出几滴眼泪出来,泪眼婆娑说:“我知道阿枝以前做的不对,对不起哥哥,哥哥怨我也是应该的,但阿枝现在真的改邪归正,只想对哥哥好,弥补自己以前犯的过错。” “哥哥你知道吗?自打那日落水后,我就做了个梦,梦到母后和慧嫔娘娘,她们说我做的不对,不应该这样做,说我们本是手足,应当互相帮扶。”宋婉昭红着眼睛说。 她长了张圆圆的小脸,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精致小巧的鼻子,唇形优美,笑起来脸颊还会有酒窝浮现。 今日宋婉昭身着绯红织金云锦裙,外罩雪狐裘裳,这身打扮衬得她更加可爱,此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俨然人畜无害,让人心生怜悯。 宋时晏没说话,像是在思量她这番有几分可信度。 他低头看到宋婉昭被积雪打湿的鞋袜,脸蛋也被路上的风雪吹得通红。 一时心里有几分动容,但鉴于她过往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戒备。 宋时晏将信将疑地接下她送来的东西,至少这些东西都是他现在急需的。 宋婉昭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松动的神情,看到他肯接下自己送来的东西,圆圆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终于,有进步啦! 听到这段对话的云裳,打消了之前对主子的疑惑,毕竟主子脾气变好了,她们这些宫女太监也过得舒心。 第七章 夜间下起了雪,整个皇宫像是披了层银装。 宋婉昭去尚书房念书,因着她是嫡公主的缘故,座位安排在前排,而宋时晏一个无依无靠的冷宫皇子则坐在距离太傅最远的后排。 宋婉昭刚到地方,就看到宋时晏早已坐在座位上温习书卷,穿得是昨日她送过去的玄色暗花圆领袍。 他如今十二岁,长得鼻高唇薄,一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邪魅,隐约可窥探成年之后的风采。 不愧是书中的反派大人啊! 宋婉昭如实感叹。 听了一天的课,满脑子的之乎者也,脑子和宋婉昭在现代上课一样晕乎乎的。 明日太傅还要考核,考不过去的还要罚抄,她又听得一知半解,想要考核通过完全不够。 宋婉昭没想到自己不仅要担心自己的小命,如今还要面临考试,这穿书生活也太苦逼了吧!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主意打到宋时晏身上。 她看过原着,自然知道宋时晏前期读书时期都是在藏拙,毕竟枪打出头鸟,像他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活着,别人有的是法子整他。 请教宋时晏不仅能让自己学习新东西,还可以刷好感度,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等到别人都走后,书堂只留下宋婉昭和宋时晏二人。 宋婉昭怀里抱着书去找宋时晏,宋时晏此时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去。 宋时晏今日梳了个流苏垂髻,颇显俏皮可爱,身着桃色锦缎窄袄,散花水雾百褶裙,衬得肌肤宛若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犹如冬日雪景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宋时晏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继续整理东西。 “哥哥,今日太傅讲的淮阴侯阿枝不是很明白,哥哥可以教教阿枝嘛?”宋婉昭恳求地说。 宋时晏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婉昭欣喜过望,她没想到宋时晏这么轻松就答应她了,果然给一个生活在黑暗多年的人送温暖有用,是不是侧面说明她也算是抱上反派大腿了呢。 淮阴侯列传主要是讲淮阴侯韩信前半生穷困潦倒,曾受人胯下之辱,吃了很多的苦头,后来凭借自己的能力,打下赫赫战功,成为一方名将。 宋婉昭选这个问题主要还是想激励宋时晏,希望宋时晏不要长歪黑化,更不要走上原书中十恶不赦的反派之路。 宋婉昭眨着圆圆的眼睛,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抬头问:“哥哥,为什么淮阴侯早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没放弃,甚至做出一番成就?” 宋时晏看着书卷,薄唇亲启:“苦难于淮阴侯而言,不过是通往成功的垫脚石,经历了磨难有了非常人般的心态和毅力,因此他最后才能成就一番伟业。” “哥哥,那我是不是能不能理解成,现在所受的苦难都是为了以后的成功呢?”宋婉昭问。 宋时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浮过一丝异色,“也可以这么理解。” 宋婉昭又拉着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等到月亮挂在枝头才结束。 “今日真的是太麻烦三哥哥了。”宋婉昭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脸颊边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无妨。”宋时晏回答。 待二人告别,宋时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虽然宋婉昭之前解释过,但宋时晏仍旧有所戒备。 既然不知道宋婉昭在玩什么把戏,但他不介意陪她演下去。 第八章 今日天气不错,日头高挂,万里无云,就像是宋婉昭的心情一样明媚。 幸亏自己昨天临时抱佛脚,太傅出的题目竟然都是昨天宋时晏教她的,勉勉强强达到合格,不用罚抄是再好不过了。 时光兜兜转转来到腊月底,快要过年了。 往日这个时候,大周的邻国都会派遣使臣前来祝贺,以示友好。 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与前些年不同的是,此次燕朝也派遣了使臣,之前燕朝内斗不休,与周边国家很少来往。 听闻今年年初,燕朝老皇帝的五子梁王结束内斗,一统燕朝的江山,成为新皇帝。 往年宋时晏做为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像这种国宴是没有他的位置,但考虑到宋时晏的生母慧嫔是燕朝人的缘故,因此今年宋时晏也参与宴席。 宋婉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深刻记得这段的剧情,此次宴席会出现刺客,原书女主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被刺客误伤的反派,从此开启了女主和反派的爱恨纠葛。 更重要的是,这次燕朝派来的使臣是燕朝皇帝的老幕僚,从燕朝皇帝还是梁王时就一直跟着他,也见过慧嫔。 老幕僚在宴席上见到宋时晏,觉得他眉宇间有几分像燕朝皇帝,因为待在燕朝皇帝身边的时间久,知道年少时的梁王曾与慧嫔情投意合,但奈何被老皇帝棒打鸳鸯,慧嫔只得被送去大周和亲。 他将这个消息带回燕朝后,燕朝皇帝严令手底下的人暗查此事,才解开宋时晏的身世之谜——原来他是梁王和慧嫔的孩子。 因着早产,时日上没差多少,所以才没被发现,再加上长大后的宋时晏更加像慧嫔,也没有什么异常。 宋婉昭知道反派之所以是反派,是因为童年受过太多伤害,不会轻而易举地相信别人,而这次就是她突破和宋时晏之间墙壁的好机会。 距离招待使臣还有段时日,宋婉昭也没闲着,令内务府给宋时晏做适合出席宴席的衣服,自己又时不时地找借口请教功课,或者送东西给他,好刷刷存在感。 宴席开始的那天。 宋婉昭看着宋时晏穿着她送去的衣服,墨色镶金锦袍显得整个人贵气非凡,身姿挺拔,宛如一颗立于山间的松柏。 宋婉昭由衷感慨,反派不愧是反派,不但性格疯批,长得也很俊美。 各国使臣向大周皇帝献完礼后,按照惯例给使臣们发了奖赏,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就在这时,席间表演舞剑的舞女,剑峰一转,咄咄逼人直朝大周皇帝刺去,不知从哪冒出来数十名黑衣人,场上刀剑乱舞,战斗激烈。 饶是有所准备的宋婉昭见到喷薄出来的鲜血和随处可见的尸体,内心感到十分害怕,前二十几年活在和平年代,今日见到阵仗,瞬间感到头晕眼花,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想吐。 但是她不能忘记今天的正事,要不然反派和女主相遇了,就没有她什么事情,她的结局就改变不了。 她强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于人群中找到宋时晏,小心翼翼地躲过身边的刀剑,向他走来。 快要到宋时晏身边时,她看到有个刺客的剑向宋时晏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宋婉昭牟足了劲冲到宋时晏身前,替他承受这一剑,她牢牢记住看文多年得到的经验“肋下三寸,不足以致命。” 宋时晏面对眼前巨大的事故,他的思绪骤然混乱,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宋婉昭竟然替他挡下了这一剑。 平日里最爱捉弄他欺负他的宋婉昭,竟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身前,承受下这一剑的伤害。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把他当成人看,这些日子给他送东西不是假的,也不是捉弄他的新手段,而是真的想要保护他。 鲜血顺着宋婉昭的伤口往下流,打湿了她的衣衫,洁白的布料被染的一片猩红,像是被咬死的猎物。 宋时晏反应过来,眼神晦涩而欣喜,心脏跳窜得不能自已,这世上真的有人在意他,真的有人会不顾自己安危来关心它,被在意被关心的感觉可真好。 他连忙撕下自己衣服的布条,一只手堵住宋婉昭的伤口,另一只手握着宋婉昭的手,嘴里小声呢喃着:“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宋婉昭闭眼前,看到宋时晏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可是她真的好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她看到自己出了好多血,地上也有好多其他人的血,她看到了好多死人,别人的血溅到她的脸上是温热的。 这不是小说,这是她真实生活的地方。 第九章 昨夜下大雪,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阳光照在大地上,整个世界显得更加明亮。 瑶光殿外,几个洒扫丫鬟正在处理屋外的积雪。 殿内,宋婉昭抬起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刚想侧身动一下,忽感身体好疼,比她做阑尾炎手术后还要疼。 圆圆的小脸顿时扭成一团,眉毛也皱成了八字,她缓了一会儿想要坐起来。 宋时晏本是坐在外厢的榻上看书,听到里间的动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探望。 刚进来就看到宋婉昭正挣扎着坐起来,他忙上前搀扶她,把背后的软枕立起来,好让她靠着舒服。 宋婉昭见到是他,声音沙哑道:“哥哥怎么是你?云裳呢?”她一开口被自己宛若破风箱的声音吓到,满眼诧异。 宋时晏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见她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云裳去给你煎药了,你一连发了两天的烧,声音沙哑是正常的,好好修养很快就能恢复。” 宋婉昭呆呆地点了点头,像是还没完全回过神,还在神游。 “为什么?”宋时晏抬眸,眼底波涛汹涌,沉声询问,像是直直问到她的心里,又好似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宋婉昭被他这么一问,发散的思绪瞬间回笼,“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一剑?”他敛了敛眼中流露的感情,怕吓到她,但依旧不让人忽视。 “阿枝说过以前是我做错了,这一剑就当是我对哥哥做的错事的弥补。”宋婉昭低下头攥了攥在被子下的手,虔诚的回答。 宋时晏沉默不语,眼神晦暗不明。 “哥哥,阿枝可以保护你。”病榻上的少女扬起小脸,梨涡浅浅,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眼中满是诚恳和几分愧疚。 宋时晏闻言,沉默了半晌,再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明白了,往后你若是在读书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来问我。” 宋时晏此时此刻对宋婉昭再也没有了隔阂,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自愿为了连烂泥都不如的自己而受伤。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她,甚至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宋婉昭送的,他现在能给她的只有这些所谓的知识,日后他需要更加努力,更加出人头地。 “父皇派人传口谕,若是你醒了,就立马叫人去乾清宫喊他。”宋时晏喊了小德子进来,让他去报信。 不稍片刻,周明帝宋元正就来了。 宋婉昭当着宋时晏的面不好上演一番父女情深的戏码,怕他心里有落差,好不容易对自己有的好感怕再下降了。 一番嘘寒问暖后,周明帝扭头像是刚发现宋时晏还跪在地上,便开口让他起来。 他对这个儿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若不是今年燕朝派使臣前来,他是没有出席宫宴的份儿。 宋婉昭见周明帝看到宋时晏,眨着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周明帝,声音带着些许恐慌,“若不是三皇兄救了儿臣,父皇怕不是见不到阿枝了。”说罢眼睛应景地掉了几滴眼泪。 周明帝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宫宴上发生的一切让他差点失去这个女儿,他大发雷霆将活捉下的刺客处以极刑,幸好宋婉昭没事,不让后果不堪可想。 失去爱妻已经让他元气大伤,不敢想象若是连这个女儿都没有护住,他百年后无颜去面对爱妻。 周明帝一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背,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周明帝开口:“传我口谕,三皇子为人纯善至良,爱护手足,此番护驾有功,特赐入住朝阳宫,以此嘉奖。” 周明帝这样也不全是为了宋时晏救宋婉昭,另外一个原因是,宋时晏的母妃慧嫔是燕朝的郡主,前些年燕朝战乱不断,无暇顾及到这边,现如今平息战火后,自然不能让宋时晏再待在冷宫住。 宋时晏听罢,跪地谢恩。 宋婉昭也见好就收。 周明帝因公务繁忙,在瑶光殿待了一会儿看到宋婉昭平安醒来,便回去继续处理朝政了。 宋婉昭笑意盈盈地看着宋时晏,“朝阳宫离瑶光殿不远,这样阿枝就能常常去找哥哥玩了。” 宋时晏眼底浮现稀碎的光,嘴角上扬。 第十章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幸好宋婉昭伤的只是肋下三寸,不算多严重。虽然不用修养这么久,但也是要躺在床上养上十天半个月。 平日里宋婉昭要去学堂念书,很少有机会去见识古代的玩意儿。好不容易到了年底,想着日子能清闲点,奈何还没抱上反派的大腿,每日又活得心惊胆颤。 这下她终于如愿以偿,虽说要在榻上修养些时日,但好歹保下了自己的狗命,这波不亏。 前段时间的宴席主要是为了接待各国使臣,各个国家进行友好的交流。而除夕夜皇家的家宴,参加的都是皇亲贵族,笼络感情。 宋婉昭原本就是个轻微社恐的社畜,再加上之前的宴席带给她的实在是太疼痛了。卧床的这些时日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去,只能以此为借口推脱掉。 周明帝素来又是最疼爱这位嫡公主,听说她这次家宴参加不了,让内务府赐了好多的绫罗绸缎和名贵珠宝。 宋时晏自打上次被周明帝从冷宫搬出入住朝阳宫后,宫里见风使舵的宫女太监见到他也开始恭恭敬敬的,之前欺负过他看不起他的人也开始上赶着巴结他,生怕他得势后,再反过来找他们麻烦。 原先,家宴是没有宋时晏参加的份儿,但碍于燕朝,今年周明帝也让他来参加。 宋时晏在宴会上因着担心宋婉昭的缘故,整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面对其他公主皇子对他的揶揄,他也早已习以为常。 宴席上,先是周明帝对着今年总结了一番,又对后辈们的功课和起居关心问了几句,便开始其余的皇亲贵族对皇帝今年的丰功伟业进行夸赞,之后又进行了冗长的各种礼节和献宝,皇帝高兴地进行了赏赐,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环节,终于开席了。 宋时晏心里想,阿枝每年都会参加宫宴,她都是在干什么。 席间,舞姬们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宋时晏无暇欣赏。 他抬眸看了眼坐在首位的周明帝一眼,低头闭上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再睁开眼睛,眸中只余清明。 等宴席过的差不多了,宋时晏便离开了。 在去瑶光殿的路上,他碰到了宋婉昭身边的贴身宫女云裳。 说是公主有请,去摘星台一叙。 原来,宋婉昭早已和宋时晏约定好,今年要一起守岁。 因此,她先让云裳蹲宋时晏,自己先去好好溜达溜达。 她听闻,宫里的摘星台能看到漫天星光,而且不仅能赏景,还能和反派一起守岁。 宋时晏到了观星台后。 宋婉昭笑着喊了声:“三哥哥你终于到了!快来快来!” 说罢她便拉着宋时晏的手大步向摘星台的顶楼走去。 天空像是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弯弯的月牙像是害羞般的躲在云朵后,漫天的星子一闪一闪。 宋婉昭看到此番美景大声感叹。 像是这么亮的星星,只有在她童年回忆里住在爷爷奶奶农村的家里才看到过,学生时代一直忙着学习,上班之后又要累死累活地加班,很少抬头去看星星月亮,即便去看,也会被都市地高楼大厦挡到。 而来到这里之后,每日都被困在这宫里,四四方方的宫殿和高高的连绵起伏的宫墙挡着,压根看不到大片大片的天空,自己彷佛就是那井底之蛙。 第十一章 夜空如洗,繁星点点,宛若镶嵌在黑色绸缎的珍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夹杂着几分凉意,宋婉昭穿着单薄,打了个喷嚏。 见状,宋时晏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宋婉昭披上。 星空下,女孩向眼前人温柔一笑,带着几分古灵精怪和俏皮。 宋婉昭微微仰起头看着宋时晏,“哥哥,我有一份礼物想要送予你。” “好。”宋时晏笑着回答,眼神宠溺看着她。 “你都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嘛?”面前的小姑娘语气里带着些许娇嗔,完全一副妹妹向哥哥撒娇的模样。 宋时晏摸了摸她的头,“只要是你送的,哥哥自然都是喜欢的。” 闻言,宋婉昭有点小得意,十分满意这个回答。 她转身向摘星台的里间走去,从里面抱出一个长方体的盒子。 宋时晏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接着,到手掂量掂量,是个有重量的,也难为她养病也要给自己费心,但自己心里此时暖洋洋的。 他在宋婉昭的示意下打开了盖子,发现里面是把长剑,虽然很少接触武器,但这把剑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明白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剑。 宋婉昭看到他眼里的惊喜之色,心中闪过几分窃喜。 再过不久,宋时晏就会被燕国的探子找到,告知他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并暗中派人教他武功,正好缺了把趁手的武器,这把剑刚好可以用得上,只要他用了这把剑,睹物思人,一定会念着自己的恩情,哪里还用得愁她这个反派女配的书中结局。 宋时晏见到她送的礼物,心里又惊又喜,开口询问:“阿枝怎会想到送我这份礼物?” “哥哥现如今从冷宫出来,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恢复过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教哥哥练武。”宋婉昭挑了挑眉毛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别的皇子都是自幼开始学习文武,像我如今都已十二岁了,万一对习武一窍不通呢?” “嘿嘿,哥哥这就不用担心了,我相信哥哥肯定能行的!到时候万一我遇到了危险,哥哥可要保护好我。”宋婉昭故作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挎着宋时晏是胳膊,仿佛真的有人欺负她一样。 宋时晏被她这副模样弄得苦笑不得,“好好好,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旁人伤了你。” “哥哥,这剑名为太极剑,可是妹妹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的,听闻此剑削铁如泥,十分锋利,你用的时候可要当心些,小心被误伤到哦。” “好,我知道了,一定谨记阿枝的话,用的时候会当心的。” “哥哥,其实这把剑不仅是送你的新年贺礼,也算是为了感谢哥哥不计前嫌,愿意让我通过考试给我补习功课的谢礼。” “那也是阿枝聪明,用短短的几天就能复习好几个月落下的功课,若换旁人,那可不一定。” 宋婉昭听罢,默默吐了吐舌。 恰逢不远处烟花在空中绽放,宛若一朵朵绚丽多彩的花朵,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宋婉昭看到烟花开心的笑了起来,脸颊两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宋时晏低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阿枝,新年快乐。” 虽然烟花爆竹炸裂的声音很大,但宋婉昭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哥哥,你也是,新年快乐!” 第十二章(微h)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春去秋来,日升月落,距宋婉昭穿书过来已有五年。 五年前燕朝的使臣将在宫宴上见到的一切,一一禀报给了燕朝的皇帝。燕朝皇帝听后很是震惊,随后又派探子去调查此事,想要搞清当年的缘由。 探子将宋时晏是慧嫔和他的孩子这件事情告诉燕朝皇帝后,他便如宋婉昭看的原书内容——派人潜入大周皇宫找到宋时晏,只是先好好教导一番,几年后才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真正的身世。 现如今宋时晏已在燕朝赫赫有名的武功大师教导下学习了五年,只能讲反派不愧是反派,才学了几年就已经得到了真传。 宋时晏知道教自己武功的师傅很厉害不简单,他还以为是周明帝良心发现特意找的,殊不知,这是燕朝的大司马亲自教导他习武。 夏日炎炎,空气中热浪滚滚,屋外的花儿蔫巴头耷拉着,树梢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 屋内。 宋婉昭因着三伏天温度高胃口不好,中午的膳食都没怎么用,喝了几口绿豆汤便有些乏了。幸亏从内务府领了冰块消暑,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该怎么熬过去。 宫女们收拾完剩下的膳食后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云裳一人在屋里头伺候。 宋婉昭躺在靠近冰块的摇椅上,云裳则在旁给她扇扇子,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不一会儿,宋时晏来瑶光殿来找她。 瑶光殿的人都知道三皇子与五公主素来最为要好,再加上宋时晏听说宋婉昭在午休,怕吵醒她就没让宫女通报。 他径直踏入殿内,看到云裳在给宋婉昭扇扇子扇得有些手酸,便让她退下,自己把着扇子给宋婉昭扇风。 他低头满眼温柔看着摇椅上睡着正香的宋婉昭,一对秀眉因三伏天热微微紧蹙着,鸦羽般的睫毛投下阴影,鼻子挺翘,嘴唇小巧而饱满,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尝尝是什么滋味儿。 今日天热,宋婉昭只穿了件水碧色刻丝纱裙,由于她在睡觉,所以纱裙有些不整齐松散开来,纱裙下白到晃眼的肌肤若隐若现。 宋时晏不小心看到宋婉昭穿在里面的粉色肚兜,以及粉色肚兜下宛若水蜜桃般的胸乳轮廓。 看到此番场景,他的思绪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跳错了拍,微微侧头,脸颊两边染上薄薄的红晕。 脑子里冒出来“阿枝长大了”的念头。 回去后,宋时晏当晚做了个梦。 梦中,他伏在一位女子身上,手里握着软嫩的乳房,颇有耐心地挑逗揉捏着,直到身下女子发出不耐烦的娇嗔声,他才倾下身子将乳头含在嘴里,用舌头不断舔舐,牙齿也轻轻地 磨着。 没过多久,女子的胸脯处便湿淋淋的一片。 与此同时,两人的身下紧密结合。 宋时晏感觉到有无数张小嘴在吸着自己的肉根,爽到头皮发麻。 每动一下,便能体会到肉刃破开层层迭迭的甬道,不断向深处探索,随之而来的,则是更上一层楼的快感。 梦里红浪翻滚,少女身娇体软,玉藕般的胳膊挡在眼前,阵阵呻吟声从合不上的粉嫩小嘴中发出,被顶撞地闭不上嘴巴,口水犹如银丝流出。 宋时晏想要看清楚这张脸的主人是谁,可那少女像是和他作对似的,一直把胳膊挡在脸前,等宋时晏将那姑娘的胳膊向上拉过头顶,却发现那是张脸的主人却是与他日夜相伴——阿枝。 宋时晏从梦中惊醒,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弱月光,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往身下的被褥一摸,果然湿了一大片。 第十三章 自宋时晏做了那场春梦后,便明里暗里躲着宋婉昭,甚至用宫女太监传话,两人一直没怎么见过面。 宋婉昭心里纳闷,好端端地为什么躲着她,难不成是自己上次睡着了没见他生气了?可是以她对宋时晏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他倒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啊。 山若不来,我便过去。 毕竟过几天就要参与肃国公家的洗尘宴,而肃国公家的世子便是原书男主赵承鸣。 原书《我的神医皇后》讲述的是身为家里世代行医的女主洛文姝游历四方时,恰巧搭救过身受重伤的男主赵承鸣,两人因此结识,后来二人见当下世道混乱,两人一拍即合平定天下战乱,建立新的王朝庇护子民的古代言情小说。 肃国公一家都是武将出身,家规森严,有勇有谋,赵承鸣更是十二岁便随其父出征上了战场,与魏国打了几年的仗,时至今日才胜利得以班师回朝。 宋婉昭意识到这几年自己抱上反派兄长的大腿后过得实在是太悠闲了,差点忘了原书中的男女主。 既然已经抱上反派大腿,两人就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但她还是怕,毕竟男女主才是原书中的气运之子,也不晓得她穿书进来有没有影响。 更何况反派和男主是对立面,万一受到原书的影响,两人见面就结下梁子那可怎么整。 朝阳宫离瑶光殿很近,中途只需穿过御花园即可。 宋婉昭带着云裳急匆匆地往朝阳宫赶,好找宋时晏商量对策,希望他俩千万不要结仇。 宋婉昭心里慌张,越想越没底,只想立刻飞到宋时晏身边。 谁成想自己一个分心不注意,一头撞在一名男子的怀里,那男子身形修长,身体强壮得像是一堵铜墙铁壁,撞的宋婉昭心里只想骂人。 “哎呦,我的头好痛啊!”宋婉昭捂着被撞的脑袋直呼。 “姑娘,你还好嘛?”眼前的男子上前急切地关心道。 宋婉昭揉了会儿脑袋才抬起头看向眼前人。 面前这位男子身着一袭暗色的锦袍,经过风吹日晒后的小麦肤色,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腰间挂了枚碧玺双狮佩。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宋婉昭心里想。 如果十秒钟前她还不知道这个男子叫什么,但现在她知道了——赵承鸣。 这枚玉佩是肃国公家时代相传的宝贝,是男主的专属物品。 原书后期,男主招兵买马钱财不够,就去典当了这枚玉佩。因这是家中的传家宝,男主卖掉玉佩后,心里十分愧疚。后来善解人意的女主知道后,便去赎回了这枚玉佩做为男主的生辰礼物,这个东西可谓是原书男女主感情路上一大助力推手。 上一秒宋婉昭心里还在骂骂咧咧,下一秒心里有一万匹马从大草原跑过。 虽说已经抱紧了反派的大腿,但男主毕竟是男主,千万不能见到第一面就得罪上。 宋婉昭连忙向前致歉并询问:“公子,你可曾有事?真是抱歉呐。” “无碍,微臣是第一次进宫,不小心迷了路才跑到这里,实在是不好意思,敢问姑娘是?”赵承鸣回到。 “本宫是乃皇帝第五女——昭阳公主,刚刚心中在想事情,不小心撞到公子,还望公子莫怪。”宋婉昭面露羞愧之意。 “原来是昭阳公主,拜见昭阳公主,实在是失礼了,刚刚微臣也有错,还望公主莫怪。请问出宫的路往哪儿走,父亲还等着我与他汇合好回家。”赵承鸣闻言行了个礼。 “公子快快请起,原来公子是迷路了啊,也难怪会跑到这后宫之中,那领路的公公呢?” “领路的公公突然内急,我看他着急便让他去了,想着自己出宫,没想到竟然迷路了。” “原来如此,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可让本宫身边的太监带路。”宋婉昭看着他讲。 “公主说的哪里的话,微臣自当感激不尽。”赵承鸣听后连忙感谢。 宋婉昭微微一笑,脸颊边的酒窝隐隐若现,让小德子领着赵承鸣送到宫门口。 见赵承鸣的身影渐行渐远,宋婉昭才松了一口气,确保自己给原书男主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 第十四章 宋婉昭送别了赵承鸣后,便大步流星直奔朝阳宫去。 小顺子见宋婉昭来了抬腿就要去通报,谁知被阻拦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家皇子与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自从上次三皇子去瑶光殿回来后便一直没去找过五公主。 甚至自家皇子从那日之后,经常望着一处出神,有时盯着一个地方看,一看就是半天,小顺子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对劲。 宋婉昭大大咧咧地闯进宋时晏的宫殿,进到屋里后发现他正在练字。 宋时晏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现下也没了练字的心情。 等宋婉昭进来,再抬眸看到她的那张脸,和梦里的女子完全一模一样,更是臊得慌,脸上起了可疑的红晕,偏头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宋婉昭的眼睛,怕自己肮脏的梦玷污了她,自我唾弃。 “三皇兄这几日怎的不来找阿枝,甚至有意无意地躲着阿枝?”宋婉昭双眸泛着泪光,满是委屈地说。 “我……我没有,只不过是最近天气炎热心烦意乱,想着练字静静心罢了,阿枝你莫要多想。”宋时晏心虚地回答,眼睛看向桌案上尚未临摹完的字帖。 “当真如此?阿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害得三皇兄不理我了。”宋婉昭听到宋时晏磕磕绊绊的回答心里扶额,孩子大了心思不好猜了。 “当真如此!不知阿枝今日找我所谓何事?”宋时晏见她半信半疑,忙转移话题。 宋婉昭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毕竟自己这次是为了正事来的,“三皇兄可知肃国公符的世子赵承鸣?” “父皇过几天要给肃国公家办洗尘宴,这个人自然是知晓的,不知阿枝你这是何意啊?” “三皇兄不瞒你说,我这几日不知是怎的,晚上睡觉总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有时会梦到母后,有时又会遇到我没见过的人,梦中母后告诉我肃国公符的世子身份不一般。”宋婉昭压低嗓音上前,确保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讲话。 “哦?阿枝这是何意?”宋时晏一时有些不解地看向宋婉昭。 “总感觉肃国公世子此人不简单,妹妹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树敌结下梁子为好,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结交认识一下,毕竟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宋婉昭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宋时晏。 “那就听阿枝的。”宋时晏眼底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 宋时晏看到宋婉昭露出单纯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美好之意,他想让她一辈子都这么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随即他又想到了前几日做的梦,一想到那副香艳的画面,下腹一股无名火噌噌噌地往上涨,脸上刚下去的红晕又起来了。 宋婉昭见宋时晏的脸泛红,还以为他是生病了,抬起胳膊就要往宋时晏的额头上试温。 宋时晏像是被电打了一样,猛地向后一退,与宋婉昭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忙借口说自己昨晚没休息好,身子骨有些累了,让她赶紧回去,又急匆匆地喊小顺子送客。 宋婉昭见他已经下了逐客令,便不欲与之纠缠,自己此番来的目的达成就好,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让小顺子好生照看的话便走了。 宋时晏见她走了之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看着桌案上专门为了静心而练的字,此刻仿佛是场笑话。 他觉得自己好恶心,厌恶自己。 阿枝明明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妹妹,自己竟然对着她做了这么恶心的梦,甚至刚刚还起了反应。 宋时晏的胃里开始出现反胃,恶心想吐。 最终他去洗了个冷水澡。 第十五章 洗尘宴上。 肃国公携终将领及随军医师洛文姝参加宴席。 原文描写洛文姝眉如弯月,目若秋水,朱唇皓齿,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温柔端庄。 今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锦袍,绾的是单螺髻,再加上多年行医救人,宛若九重天的仙子下凡。 宋婉昭刚开始单单看书本还想象不出来,如今一见便被女主所折服,怪不得男主和反派都喜欢,这完全就是温婉大姐姐啊。 席间,周明帝对此次行军之人嘉以褒奖,封官进爵。 周明帝笑眯眯地对肃国公讲:“爱卿此次平定战乱当真是费心了,这杯酒,朕敬你!” 肃国公是个四十多的中年人,经过战场的洗礼双目炯炯有神,给周明帝回话:“这全是托了陛下的福,微臣才能打赢此战,大周才得以国泰民安。”说罢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明帝听完哈哈大笑,一时合不拢嘴。 “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肃国公家的世子在战场上也是当仁不让啊。”周明帝看向赵承鸣说道。 “陛下说的哪里的话,末将不过是初出茅庐,若不是陛下在朝堂上指挥有方此战不会这么轻松得胜,若不是有洛神医在,恐怕末将以及前线将士的性命不保,这一杯酒末将敬陛下和洛神医。”赵承鸣端着酒杯站起来回道。 周明帝开口问:“哦?确有此事?洛神医可是你旁边的白衣姑娘?” 赵承鸣:“正是。” “瘟疫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若真是这样,那可要重重有赏!”周明帝说。 洛文姝听罢说道:“回皇上的话,行医救人乃医者本分,更何况众将士都是为了大周而战,民女身为大周子民自当竭尽全力。” 她声音轻柔悦耳,娓娓动听,像是藏地山巅融化的雪水,柔和中透露着微冷。 周明帝开口笑道:“说的好,有赏!若我大周子民都这样想,十年后大周的疆土远不止如今这样!” 男主胜不骄,为人谦虚谨慎,同时又把周明帝抬上一阶,不愧是原书男主啊,说话滴水不漏。女主温润如玉,说话又顺着皇帝的意,宋婉昭眼里对他俩颇有几分佩服之意。 宋时晏端起酒杯向宋婉昭看去,发现她一直盯着赵承鸣痴痴地看,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嘴角上扬,若不是在宴席上,怕是连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宋时晏看她那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灌自己好几杯酒,眼里蕴藏着的寒意能让人在三伏天都能打个寒颤。 不就是会打仗嘛。 另一边的宋婉昭完全不知道她只是在欣赏原书男主和磕男女主cp,看赵承鸣和洛文姝之间的甜蜜互动,结果却被旁边的某人想成这样。 在原书《我的神医皇后》中,宋婉昭不仅心疼反派,还很吃男女主之间的绝美爱情,尤其是俩人尚未戳破窗户纸之前的暗戳戳的互动暧昧。 宋婉昭这副样子不止宋时晏看在眼里,连坐在高堂上的周明帝也看在眼里。 原本他对赵承鸣此番的胜仗就加以青睐,现在连宋婉昭本人对赵承鸣的态度也是极好的。 宋婉昭自小就没了母后,因此他对宋婉昭的终生大事很是上心,看到她这番模样,心里越想越是滋味,一时高兴便多喝了几杯。 洛文姝自幼随家人四处游历行医,去过很多地方,这皇宫倒是第一次来,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赵承鸣见她心生好奇,就一一给她介绍这宫里的人都是何许人也。 四处张望,一不小心就对上了宋婉昭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 宋婉昭正磕着cp,对上正主的眼神觉得有些尴尬,便低头夹菜缓解一下气氛。 洛文姝听赵承鸣介绍当今嫡公主时,便觉得此女容貌昳丽、气质不凡。刚刚与她对视,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酒足饭饱后,周明帝喝的有点多,宫女太监们扶他回寝殿,让他们自便。 第十六章 今日是乞巧节,等皇帝离席,其余人也相继离开。 赵承鸣见宋婉昭要离开,起身朝她走去。 他向宋婉昭拱手作揖,“多谢昭阳公主前几日为微臣指明方向。” 宋婉昭笑着说:“小将军讲的哪里的话,客气了。” 一旁的宋时晏见状,心里不是滋味,阿枝什么时候和这人见过面了? “今日是乞巧节,我看天色不是很晚,如若不然我们出宫去民间看看吧,还有洛神医也一起去,皇兄你说怎么样?”宋婉昭扭头看着宋时晏说。 宋时晏和宋婉昭平日里很少出宫,他看宋婉昭心情不错,闷闷开口:“那便依你。” 肃国公叮嘱了赵承鸣几句,就离开走了。 四人相伴而行,分两辆马车坐,因着皇家身份,宋时晏和宋婉昭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在前面,赵承鸣和洛文姝两人一辆马车在后面。 宋婉昭平时很少有机会出宫,如今她不仅能出去还能近距离磕cp,而且她看宋时晏对男女主的态度还可以,心里头此时乐开了花。 她用芊芊玉指轻轻挑开马车的窗帘,马车外月凉如水,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红墙瓦黛,心里升起一股哀愁之意,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皇宫。 虽说她在宫里的生活很好,但说白了不过是被圈养的金丝雀,日后就算她不用嫁给原书男主,估计也要嫁给其他人,可是她不想,她向往更高的天空,自由的地方。 路上不知是哪里来的小石子,马车轱辘压在上面,一时有些摇晃,宋婉昭光顾着看窗外没有坐好,一不小心头要撞在柱子上,宋时晏眼疾手快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一霎那,光影交错之间,步钗叮铛作响,窗帘飞扬,满车的月光透过窗悉数撒下。 宋时晏感觉到自己乱了呼吸心跳错了节拍,血液不断翻滚上涌,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要压下自己心头的那份悸动。 宋婉昭眼瞅着要撞上柱子,心里想着完了,结果冷不丁地扎进宋时晏的怀中。 长年练武的身体,胸膛结实健硕,腰腹劲瘦有力,不复小时候那般骨瘦如柴。 “哎哟!我的脑袋!”宋婉昭扶了扶自己被撞痛的脑袋,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得这么有料了,我这脑袋这俩天怎么老是受伤。 宋时晏抬手轻摸受伤处,并对着吹了吹凉气:“阿枝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马夫听到里面的动静忙请罪,生怕得罪了主子,宋婉昭回了句“无碍”后,便小心翼翼地赶车不敢出现纰漏。 辘辘的马车声飘荡在长长的宫道上,马车内,宋时晏一手抚着宋婉昭的发顶,一手挑她的下把,温柔地对着她的额头吹着气,眼神里满是宠溺与自责,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呼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宋婉昭突然觉得二人的姿势有些过于暧昧,就调整坐姿安分守己地坐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打那次之后,宋时晏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若说具体点,她还真不明白。 第十七章 今日是乞巧节,街上的行人基本上都是男女成双成对进出。 夏夜繁星闪烁,亦如宋婉昭的心情跃跃欲试。 她看到大街上的景色像是归了林子的鸟雀,欢喜地不得了,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会儿在耍杂技的摊子上捧场,一会儿又去卖稀奇小玩意儿的铺子前驻足。 宋时晏平日里很少出宫,今日见到这番景象难得高兴。 赵承鸣和洛文姝二人常年在战场上度过,很少有机会参与这种节日,看着很开心,同时心里也有几分欣慰,将士们在战场上吃的苦都是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 宋婉昭身形瘦削,很是灵活,在扎满人的人堆里进出很是灵活,宋时晏担心她跑丢,眼睛一直盯着她,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宋婉昭才出宫一小会儿,但她已经买了很多东西,有吃的喝的,也有一些古灵精怪的小玩意儿,这个是给云裳的,这个是给小德子小顺子带的。 这不,她又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要买糖葫芦。 又大又圆的山楂,外面裹上甜甜的糖浆,红彤彤的,甚是喜人,口味酸酸甜甜,刚好解了宴席上的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问其他叁个人吃不吃,宋时晏觉得太甜便没要,赵承鸣很少吃这些东西,也没吃。 原本洛文姝也打算拒绝,但是看到宋婉昭可怜巴巴的表情后,心软同意了。 “昭阳公主不必称呼我为洛神医,直接唤我文姝便可。”洛文姝小声说道。 “既如此我便喊你文姝姐姐可好?”宋婉昭嘴里吃着糖葫芦含混不清地回答。 洛文姝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她:“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喊我姐姐这……恐怕是不妥吧。” “无碍,在外人面前我唤你洛神医,私下无人处我便喊你文姝姐姐。”宋婉昭有心拉进自己和男女主之间的关系,首先是称呼上的改变。 洛文姝心中有些犹豫,毕竟是皇家的人,但最终在宋婉昭的可爱卖萌下答应了。 街市上暖风融融,灯火如昼,花灯像繁星一样璀璨,样式各种各样,莲花灯,兔儿灯,走马灯,屏风灯等等。 因为莲花灯比较好放进溪流中漂浮,故宋婉昭四人选的都是莲花灯。 一行人顺着人流的方向,来到了小河边。 四人皆是容貌姣好,气质不凡,路上行人见到频频回首称赞,宋婉昭被他们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加上前几天刚下过雨,青石台阶上有些湿滑,宋婉昭一时不注意差点摔倒,幸好宋时晏在旁边及时扶住她,才没有出糗。 她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对莲花灯掌心合十,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愿望,希望自己可以平安回家,接着便把莲花灯放入河流中,虔诚地看着它渐行渐远。 宋婉昭看着宋时晏没有什么动作,问他,“哥哥你没有心愿嘛?” 宋时晏抬眸看她,“我不信这些,我想要的东西会靠我自己去争取。” 宋婉昭闻言,反派不愧是反派不愧要什么都凭借自己,当然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笑脸如靥,“哥哥可以试试,万一神明能听到你的心愿,帮你实现了呢?” 小河边来放花灯的人很多,此刻一切嘈杂纷扰都被抛到脑后,唯有少女眼里的笑意才真切,灯光照出她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是有什么魔力,一直吸引着她。 宋时晏听了她的话,便也跟着照做,对着花灯许愿,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河流。 “哥哥你许了什么愿啊?”宋婉昭好奇。 宋时晏的视线从花灯上收回,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等以后实现了我再告诉阿枝。” 此生惟愿,守护阿枝一生。 第十八章 w uy e79 8.c o m 放花灯的人很多,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将河边的青石台阶围的水泄不通。 赵承鸣提议不如去湖中他家的游船上,此番美景美色游湖岂不妙哉。 宋婉昭被说的有些心动,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不玩白不玩。而且岸上的人确实太多了,她刚穿的新衣服都被踩了好几脚。 一行人就这样登了船。 刚登上船,宋婉昭觉得这个空间真的太大了,肃国公府的这艘船有两层,船上的仆役加上他们才十余人,空间还有很多。 宋婉昭站在二楼往四周,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 岸上灯火通明,夜色如画。月上柳梢头,轻柔的晚风拂过树梢枝头,月影细碎,波光粼粼,闪烁着斑驳的光芒。 街上有成双成对的眷侣,也有带着小孩的一家叁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宋婉昭看着这些,心里有所触动,她想起来自己还未穿书前也会和朋友家人出来逛街、聊天、吃想要打卡却一直没机会去的饭,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穿书后她们还会不会记得宋婉昭这个人,而自己的前路也是一片迷茫…… 洛文姝见她趴在栏杆上望对岸,脸色有些不对,以为她是想去岸上热闹的地方玩。 于是便提议下棋,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点事情做消磨时间。 就这样几人在船上下起了围棋,宋婉昭的棋艺不是很高,便坐在旁边观战,宋时晏便与赵承鸣下棋。 赵承鸣执白棋,宋时晏执黑棋,两人便你一次我一次地下着。 场上黑棋与白棋相互围剿着,白棋将黑棋堵在角落,争城夺地,布局严谨。但另一边,黑棋的棋势却如飞龙,招招记记蕴含着杀气,只要对方一松懈,便能将白棋扼杀彻底绝无回旋的余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就连宋婉昭这种棋艺不是很好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场棋局的紧张。 宋时晏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黑棋在他手上显得皮肤更加白皙,正当他想要落下一子时,大船突然被撞击,桌子上的棋盘棋子全部乱了套,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宋婉昭猝不及防就要往后摔倒,撞在柱子上,幸好宋时晏身手敏捷,一把抓住她,拦在怀里,给她当免费的人肉垫子。 这个撞击只持续了一下,赵承鸣询问他们叁人有无事情,得到无碍后,便立马去甲板上看看怎么一回事。 宋婉昭几人也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了。 出去一看,发现是一个道士乘的船撞了上来。 船夫还与道士讲,我不让撞你便要撞,你看这下好了吧,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看更多好书就到:huolawu.com 岂料那道士开怀一笑,船家你的功德有了,不必担心,你现在可以离去了。 说完便用轻功登上了肃国公家的船。 那道士直奔宋婉昭去,宋时晏见状连忙站在她身前,挡住她。 眨眼间,道士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宋婉昭和宋时晏的面前。 道士迫不及待地开口:“女施主,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宋婉昭还未开口,宋时晏率先拿出佩剑,亮在身前,“哪来的牛鼻子老道,竟敢扰吾妹雅性?” 道士像是料到宋时晏会这样,笑嘻嘻道:“这位施主倒是与传闻中一模一样啊,施主,贫道奉劝一句,打打杀杀易招来杀身之祸下场凄惨,切莫要这样了。” 宋婉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 道士察觉到她的变化,“施主果然是方外之人,一点就通,贫道乃齐云山上回元观的太虚真人,已经等了您五年,幸好没放弃,今日终于等到您大驾光临。” 五年,刚好是自己穿书进来的时间,别的穿书小说都有系统或者和尚道士提点,等了五年我终于等到了!作者小说诚不欺我! 那道士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施主既定之事不可改变,还望量力而行。” 宋婉昭弱弱地问,“若我已经变了呢?”毕竟五年过去了你才告诉我!如果不变的话,自己后期也要嘎啊! 道士在来之前便已算到,只说了句,“怕天命,听天意。” 说完便像来时一样,一眨眼的功夫没了踪影。 若不是船上有撞击的痕迹,赵承鸣等人还以为是出现幻觉了。 宋时晏听不懂那牛鼻子老道的话里机锋,只知道关心宋婉昭有没有事情。 宋婉昭看着被撞烂的船身,朝赵承鸣笑了笑,“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朋友太急着见我了,一时有些毛燥,修船的费用我包了。” “公主说得哪里的话,微臣还要感谢您当日御花园指点迷津。”赵承鸣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脸颊微微泛红。 什么御花园?阿枝什么时候和他在御花园见过了?还指点什么迷津? 宋时晏越想越看这个赵承鸣不顺眼。 第十九章 自那日乞巧节过去后,宋时晏每天都会去瑶光殿找宋婉昭。 有时是给她带有趣的小玩意儿,有时是给她讲今天发生的趣事儿。 当宋时晏看到宋婉昭的笑容,整个心像是被填满了,酥酥麻麻的,很是满足。 刚好可以借机知道宋婉昭今日干了什么事儿,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二,总之对宋婉昭的了解越多越好。 如果说那日乞巧节之前,两人的关系很好,两三天见一次面。 但从乞巧节之后,两人便是每天都会见面,雷打不动的,简直就是形影不离。 这日,宋时晏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仪容仪表后,欲往瑶光殿去。 结果,身边的小顺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自己。 宋时晏问他何故,原来小顺子入宫前有一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也跟着他一起入了宫,现如今在正得宠的淑妃娘娘住的翊坤宫中当值。 前几日洒扫时,一不小心将淑妃娘娘十分喜爱的琉璃观音瓶 打碎了,得罪了淑妃,淑妃一气之下要将她杖毙,今日便是行刑的日子。 小顺子喜欢她,害怕再也见不到她,要失去她,因此才冒了大不韪来求宋时晏。 宋时晏不理解:“那宫女对你来说当真有这么重要?” 小顺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绿萝是除了殿下您,对奴才第一好的人,奴才小时候若不是有她救济我,恐怕您就见不到奴才了。” 见小顺子眼睛都快要哭肿了,宋时晏一时有些动容,毕竟小顺子在冷宫时也没有像其他宫女太监一样欺负自己,反而恪守职责地伺候自己,尽管遭受了很多凌辱和嘲笑。 甚至可以说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顺子刚进宫时才十三岁,现如今都十八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宋时晏一时有些感慨。 仔细说起来,这淑妃与自己母妃之间也是沾亲带故的,自惠妃仙逝后,燕国又送来了位和亲公主,便是现如今的淑妃。 这淑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甜言蜜语的,看着倒是挺和善,但是对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一点也不友善。 更别提这几年一直给皇帝宋元正吹枕边风,导致好几起冤假错案,引起一些地方民愤。 以他三皇子的名头,从淑妃手里救下个小宫女倒也不难。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小顺子这么执着于她,难道仅仅是儿时的情谊? 小顺子听罢,难为情地脸红了,“奴才自知身份卑贱,但进宫前就已经喜欢上绿萝了,甚至想娶回家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奈何造化弄人,奴才进宫成了太监,但对绿萝的这颗心从未改变!今日若是殿下救了她,奴才下辈子也要接着给您当牛做马,永生难忘殿下的大恩大德啊!殿下!” 宋时晏被他这一通话惊到,想不到每日在他身边伺候的小顺子,竟然有喜欢的姑娘。 他自知自己对宋婉昭的感情很是朦胧,模糊不清,便问,“什么是喜欢?” 小顺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家主子怎么问这个,愣了一会儿,“喜欢就是每天都想着她,无论干什么脑海里都有她的身影,见不得她受伤受委屈,甚至有时候想把她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害羞,毕竟小顺子今年也才十八岁,也算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而且他不懂主子怎么突然问他这些。 反观宋时晏,越听眉头越紧皱,直到最后听到小顺子讲想把人藏起来时,自己心里更是一震,因为他曾经确实是有过这个念头。 想把宋婉昭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谁也别想知道,更别想找到。 什么赵承鸣,什么御花园,都见鬼去吧! 宋时晏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身为宋婉昭的亲哥哥,两人甚至还都是血脉相连的手足,自己怎么能对亲妹妹产生“喜欢”这个情感呢?宋时晏感到自己无比恶心,有违纲常伦理道德,更何况宋婉昭对自己完全就是亲哥哥的态度,结果自己…… 喜的是自己终于知道对宋婉昭是什么感情了。 过了一会儿宋时晏缓过神来,答应了小顺子的请求,以他的名义救下来绿萝。 小顺子搞不懂主子为什么一会儿表情悲痛欲绝,一会儿又有些开心。 他只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有救了。 第二十章 夏季多是雷雨天气,下得急停的也快,空气中湿漉漉的,让人心神不宁。 又做梦了,宋时晏惊醒,梦中依旧是宋婉昭的身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梦醒后他站在门前望庭院里种着荷花的池子,急雨敲打荷叶,四处迸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忽聚忽散。 只见一抹碧色身影,从雨幕中走来,还未见到真容,就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三皇兄怎的最近不来找我了?下雨天我一个人在宫里好无聊。” 宋时晏知道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无奈扶额,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明知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太难控制自己的心了…… 宋婉昭行至走廊,云裳为她收了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滴。 月白绸缎的伞面,上面有两只锦鲤躲在荷叶下,看着栩栩如生,与下雨天搭配相得益彰,伞柄通体呈绿色,像是荷叶的茎,看起来很漂亮。 宋时晏夸了句这伞不错,上面的画像是真的一样。 宋婉昭一听,顿时来劲了,“是吧三皇兄!这伞可漂亮了,我第一眼见到就这样觉得,没想到赵承鸣那家伙不仅带兵打仗在行,没想到画画也不错。” “你说谁?”宋时晏皱着眉头问她。 宋婉昭把玩着手里的伞,仔细看着,“赵承鸣啊,这上面的画是他画的,就连这把伞也是他亲手做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手艺。” 宋时晏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佯装不在意道:“这是他送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宋婉昭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伸手去接落在屋檐上往下落的雨滴,“也还好吧,总共才见了几次面,我看着他人挺不错的,而且还有才能,在战场上能把敌人打跑,是个好人。” 宋时晏被她这一通分析,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赵承鸣在建功立业方面确实比他强,但他就是不喜欢赵承鸣,甚至天生带着敌意。 宋时晏拿出手帕去擦拭宋婉昭手中的雨水,语重心长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世上只有我你才能彻底放心。好了别玩水了,当心染上风寒,还要再吃好几天的药。” 宋婉昭听到“药”这个字,脑子里立刻出现黑乎乎的药汤,真的太苦太难吃了,一想到它的味道,宋婉昭的小脸紧皱的像是包子似的。 她立马进来屋里,配着点心喝了几口茶水。 宋时晏看她吃东西嘴巴鼓鼓的,像是只可爱的小兔子,毛绒绒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摸摸她的脑袋。 宋婉昭看到他墙上挂了把佩剑,剑鞘漆黑如墨,剑柄雕刻着山川河流的图案,显得沉稳而庄重。 就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剑穗,少了根剑穗。 “三皇兄你这把剑看起来好帅,有名字嘛?我看少了个剑穗,刚好我一直有在学女红,等我给你打个剑穗出来,怎么样?”宋婉昭有些得意地说。 一想到宋婉昭的女红,宋时晏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实在是不敢恭维。 宋婉昭听到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忿忿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嬷嬷们还夸我进步了呢,等我打好了剑穗,三皇兄可要答应我一个请求哦。” 宋时晏正了正色,“好好好,你说什么皇兄都依你。” 闻言,宋婉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夏末的风夹杂着秋日的凉意,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秋海棠刚结出来的花骨朵也随风摇摆。 宋婉昭坐在窗前一针一线勾勒着剑穗的雏形,她自知女红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但是一个小小的剑穗倒也难不住她。 话说这些年与反派哥哥的相处,她觉得这个反派还有点可爱,庆幸在自己爱的感化下,宋时晏没有成长为原书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别人都说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但根据宋婉昭观察而言,宋时晏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特别在意的东西,始终对一切都是淡淡的模样,除非是自己逗他吃辣,才会急得脸红,至少宋婉昭是这样觉得的。 那就让他的日常生活中充满自己的身影,无论是自己每年都送他的衣服,还是自己现在给他做的剑穗,让宋时晏有种这辈子都离不开她的感觉,这样自己的小命绝对有保障。 而且目前原书女主洛文姝和宋时晏还不怎么熟识,这样一来,就更没有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事情了。 宋婉昭越想越得意,心里美滋滋的,高兴地去御花园赏花去。 刚到御花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宋婉昭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人怎么那么像赵承鸣。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那人一扭头,竟还真是赵承鸣本人,宋婉昭讶异。 赵承鸣看出她的惊讶主动上前解释,塞北边境发现了一些可疑人群,他担心是突厥再犯。 毕竟快要到秋冬了,大周朝的百姓有耕地,可以种植农作物维持生计。而突厥人都是游牧民族,春夏有草原可以喂养牲畜,可一旦到了秋冬,能喂牲畜的草少之又少了。 不过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正常应对就行。 赵承鸣这次除了汇报这件事情之外,还给宋婉昭带了一件礼物——翡翠如意钗。 赵承鸣有些不好意思,“我前几日逛街时看到珠宝铺子上这只簪子不错,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希望你能喜欢。”说完脸颊两边染上红晕。 簪身由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点缀南海的珍珠,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宋婉昭见到簪子后,“世子你前几日送我的伞已经很漂亮了,再收礼物我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宋婉昭知道想在小说世界里活得长久,除了抱紧反派的大腿外,自然也要抱紧男主女主的大腿,但是她怎么感觉眼前的男主变了味。 这位送姑娘簪子这么亲密的礼物,满脸通红的这位少年,你是谁?我英俊潇洒、只对女主有情的男主哪里去了?你送礼物的对象搞错了吧?你不应该送给女主吗?! 宋婉昭思考着该怎么拒绝。 赵承鸣似乎看她这么久没有要收下的迹象,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便把手里迟迟还未接下的翡翠如意钗直接塞进宋婉昭怀里,“就当是上次公主您为我指路的谢礼了,还望您能笑纳。”说完扭头就跑。 宋婉昭被他这出整得猝不及防,缓过神来,只看到赵承鸣离去的背影。 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簪子,怎么乱套了?男主你搞错啦!我不是你的攻略对象啊!!! 宋婉昭脑子里冒出大大的问号,这怎么和小说里的不一样,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刚刚的好心情在遇到原书男主后,瞬间跌倒谷底。 男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第二十二章 瑶光殿内,宋婉昭紧闭房门一个人在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完蛋了完蛋了,事情的发展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该不会真像那个牛鼻子老道讲的既定之事不可改变,自己从刚穿进来就已经成了很大的变数,为了活命不得不变,这能怎么办? 宋婉昭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深深的气,没办法,为了活着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自己的小命才是真的。 她努力回想书中的剧情,现在是昌隆十二年,距离书中“自己”死亡还有叁年的时间。 她记得昌隆十二年突厥突袭大周边境,此次来犯与以往不同,这次是存了心思想要吞下大周北部大片土地,而且背后有燕朝的支持,大周的军队掉以轻心,导致连失叁城,突厥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北下。 那年的塞北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突厥士兵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少,尸体堆积的像是一座座大山,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周明帝听信敌国探子淑妃的枕边风,以及有原身这个公主勾搭敌国从中作梗,再加上周朝一些官员受贿,周明帝被迷的神魂颠倒,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在忠臣以死明鉴后,才派出男主赵承鸣奔赴前线战场。 这个以死明鉴的忠臣就是男主的爹——肃国公,这也是为后来原书中男主反叛的一个重要原因。 宋婉昭从刚穿书进来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好改变剧情,但为了活命,只改变了有关宋时晏的剧情,其他人就没管,都是按照命中注定的路来。 只要不伤及自己的小命,怎么样都行。 殿外忽然通报皇上来瑶光殿,宋婉昭心想真是话赶上话了,再过几年这大周的江山要易主,结果皇帝这时候来了。 宋婉昭拿出女儿家对父亲的态度,“儿臣参见父皇。” 周明帝见到她低垂着头行礼,连忙上前让她快起,“朕的好阿枝快快请起,你现在就可以缝制自己的嫁衣了。” 周明帝短短的一句话,像是重磅炸弹,让刚刚恢复平静的湖面再次激起千层浪。 宋婉昭疑惑,“儿臣不明白父皇什么意思,可否为儿臣解惑一二?” “哈哈哈,朕的好孩子,自打你母亲仙逝后,朕就特别担心你的人生大事,现在朕也该放心了,让你母后的在天之灵好放宽心。”周明帝一脸释怀的模样。 宋婉昭越听越糊涂,“父皇你这是怎么了?” 周明帝看着她,眼里满是慈爱,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和肃国公那家小子的亲事朕同意了,今日他向朕求娶,朕已经答应他了。” “什么!”宋婉昭瞪大双眼,张着嘴巴,满脸不敢相信。 周明帝宽慰道:“朕也是过来人,也年轻过,想当年朕和你母后也是这样过来的。” 宋婉昭满脸通红地争辩:“父皇你怎么能这样啊!问也不问儿臣就这样做主了!” 周明帝见她脸蛋红扑扑的,还以为是害羞,“行了,你也不用害羞,这都是人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你越早成亲,我也越安心,死后也有脸面去见你母后。现在这个消息不出意外,明天满城百姓应该都知道这个消息了,你就安心备嫁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明帝走后,只留下宋婉昭一个人风中凌乱。 这剧情也太离谱了吧,为了活命这主线偏离的也太严重了! 第二十三章 宋时晏得知宋婉昭要与赵承鸣成亲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这几日,宋婉昭一直待在瑶光殿里思考该怎么办,从未踏出瑶光殿。 而宋时晏因为那把伞心里暗暗吃醋,再加上现在皇帝年纪大了却迟迟未立太子,他知道如果想给宋婉昭更好的生活不让她受委屈,那就一定要有权力。这个道理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并深有体会,所以他这几日忙着朝政一直未去找宋婉昭。 当他知晓这件事时,整个人如坠冰窖,比他小时候挨饿受冻还要疼还要难受,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独自一人喝闷酒。 宋时晏自知自己没有什么身份去难受,更没有什么理由去嫉妒赵承鸣。 可是他不甘心。 明明自幼与阿枝一起长大的人是他,与阿枝先认识的人是他,可是为什么阿枝要嫁给赵承鸣,他不理解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世间这么多人,偏偏宋婉昭是他宋时晏血浓于水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他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作他人妇,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纵观皇帝的孩子里,甚至比他小的都已经搬出皇宫赐亲王府,而他还一直被困在这红墙黛瓦之中。 他想,他是时候该闯一些名堂了,就算是为了自己,亦或是想要更好地护着阿枝。 最近,突厥来犯,塞北连失叁城,这场仗怎么看都很难打赢,甚至许多武将不敢带兵前去。 肃国公一脉想要去前线,但皇帝在淑妃的枕边风下被阻止了,理由是怕拥兵自重。 一来,赵承鸣即将成为驸马,自然不能参与这么危险的战场; 二来,赵承鸣成为驸马后实权将不再交于肃国公府,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怕的就是外戚专政。 而这个时候,就是自己该离开建功立业的时机了。 当他得知皇帝给阿枝和赵承鸣赐婚时,便已经自动请命奔赴前线了。 他不清楚自己这晚喝了多少酒,只知道一杯接着一杯。 他就这样醉醺醺地跑到宋婉昭的寝殿,云裳见是叁皇子,便没怎么拦,给宋婉昭通报了一声便放他进去了。 彼时,宋婉昭躺在床上还没入睡。 她见宋时晏来找她,只着里衣,披了件外衣,起身给他找自己前段时间答应给他做的剑穗。 岫玉同心结,剑穗上方有一枚墨色珠子和一枚碧色珠子,中间则是一小块岫玉雕琢而成的同心结,下方是一节碧色的流苏。 剑穗做的小巧精致,并不会影响多少出剑人的速度,反而多添了几分风采。 这个剑穗就像是她一样,永远都是那么清新,宋时晏想。 他手里握着那个剑穗,双手张开上前,紧紧地拥抱着宋婉昭,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 他怕以后再也不能像这样拥抱他的阿枝了,力道大得想要让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宋婉昭知道自己给他做了剑穗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这样感动吧,勒得她喘不过来气,差点窒息。 宋时晏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从自己的怀抱中缓缓分开,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宋婉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望向宋时晏时,发现宋时晏的眼睛竟然蒙上了一次雾蒙蒙的。 还来不及她仔细辨别,宋时晏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给宋婉昭一个背影。 她不知道宋时晏为什么浑身带着酒气闯入她的寝殿,狠狠抱了她就走了。 她也懒得去想了,已经躺平了,既然原书男主想要娶她,那她就嫁好了,反正她这些天也想明白了,随便吧,走一步是一步,大不了死路一条,说不定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了还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宋婉昭带着这个想法进入了梦乡。 窗外,月光像是一匹银白绸缎洒在大地上,又是一年海棠花开。 第二十四章 前方战事吃紧,宋时晏走得匆忙,东方的天空刚翻出鱼肚白,他就已经离开了京城,临走前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的城墙。 塞北距离京城上千里,光是赶路就要花费不少时间,此去一别,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还只是个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的新人。 这次他被封为中郎将随军出征,在他之上,还有一位车骑将军——霍川,而霍川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就是当年燕朝皇帝派往大周的细作,也是宋时晏的练武师傅以及众皇子公主的太傅。 燕朝皇帝得知此次是宋时晏前往塞北打仗,心里有意要考验他一番,等通过考验再告知他真正的身世。 毕竟就算宋时晏离开了大周,也不一定能在燕朝皇宫生存下去,燕朝的皇族子嗣不比大周少。 宋婉昭是第二天才知道宋时晏前往塞北的,她心里倒是觉得可惜,没有好好告个别,天高水远的。 自打她穿书进来五年,这五年里她和宋时晏几乎每日都要见面,这次他离开了,宋婉昭猛地不舒服,像是心里少了点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做事心不在焉,如果知道昨晚是见的最后一面,她定要好好狗腿一番献殷勤。 最终她把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归结为不习惯宋时晏的离开。 思绪这般想着,手里的针一不小心扎进皮肉里,“嘶,好疼。” 鲜红的血珠从羊脂玉般的肌肤里沁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了宋婉昭要缝制的嫁衣上。 嫁衣带血,此乃不详征兆。 最后她逼着绣了朵花挡在污处,才没让人发现端倪。 宋婉昭是真的不想绣这个劳什子的嫁衣,对于她这种不喜欢做女红的人来讲,真的是封建糟粕。 作为追更完小说的读者来讲,她知道这次塞北出征有宋时晏,而且他也是在这次战争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周明帝的亲生儿子,在这场战争中,他会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可是,宋婉昭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担心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之后,怕会像原书中一样重蹈覆辙吧。 她记得这次是宋时晏出征塞北没错,但是也没有这么早就出发。 而且原书中身为男主的赵承鸣也不是因为要和她成亲才不能上战场的,就连本该以死明鉴的肃国公也好好活着。 真的是一切都乱套了。 宋婉昭越想脑子越乱,索性停下手里缝嫁衣的活,去宫里走走好散散心,在屋子里待了一天也闷得慌。 日落黄昏,夕阳西下,天边一轮红日慢慢西坠,霞光将天边的云朵渲染得一片通红。 宋婉昭沿着宫中小径漫无目的走着,剧情乱的有点多,当务之急她需要确认女主对她对男主的态度如何。 她低头思考,一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刚穿书进来遇到宋时晏的池塘。 初秋的池塘,零星几片荷叶和几朵已经枯萎一大半的荷花立于池塘中,随着秋风不断摇曳。 就像是繁华景象下的大周,据原书记载,此次塞北之战大周元气大伤,不复从前,昭阳公主私下偷偷密谋谋反,周明帝也听信谗言,日渐昏庸。 身为一个穿书者,她不能干预太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是不易…… 原来都已经这么快了啊,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又要开始走剧情了。 第二十五章 按照大周的习俗,男女订婚后不能见面,直到成亲当天入洞房新郎官摘下新娘子的喜帕才能见面。 如若在成亲之前订婚男女双方见了面,此桩婚事怕是散,成为一对怨偶。 赵承鸣虽然不信这些迷信说法,但是也不愿触霉头,就委托了洛文姝帮他点东西进宫给宋婉昭。 这日,洛文姝受赵承鸣所托,帮他带一样精巧的小玩意儿和一封信。 秋日,宫里的树叶扑簌簌落了一地,虽是晌午时分,但已经有了几分凉意,怕是今年冬天要比往年更冷,不好过。 洛文姝平日喜好素净,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今天穿了珍珠白锦裙,外头罩了件薄一点的披风,头上梳成飞仙髻,整个人也是飘飘欲仙的。 她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盈盈,深邃而明亮,仿佛里面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温柔,鼻梁挺直,樱桃小嘴,却又不失端庄大气。 她温润如玉,宛若一汪清泉,永远照顾滋润身边的人,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温柔,但眼神透露着坚毅的目光。 宋婉昭知道洛文姝早年与赵承鸣行军打仗,被他鲜衣怒马的形象所迷住,但是她不清楚自她穿越进来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影响到洛文姝对赵承鸣的感情,毕竟变故太大了。 她知道洛文姝行事坦荡,她也直接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问,“洛姐姐还喜欢赵世子嘛?” 洛文姝被她这么问现下发愣,心里疑惑,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为何她知道这些。 宋婉昭清楚她在想什么,“我也是女子,洛姐姐看向赵世子和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样,姐姐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倒也谈不上喜欢,顶多算是情窦初开春心萌动,而且那也只是从前罢了,我对一个有妇之夫可没什么兴趣。”洛文姝自知问心无愧,斩钉截铁地说。 “更何况我从小自由自在惯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男人肯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他洗手作羹汤,我也不愿在高门大院中蹉跎半生。” 宋婉昭比谁都清楚洛文姝这句话的真实性,不愧是她熬大夜通宵追的文,女主的思想格局就是这么高。其实她看到原书女主最终嫁入皇宫时,心里是可惜的,可惜她这一身高超的医术和足智多谋的头脑。 看到她这样讲,宋婉昭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受。 宋婉昭问:“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四处行医,救病人于病痛中,做好我自己。”洛文姝答,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此话一出,宋婉昭心里的小人简直就要成星星眼了。 洛文姝将赵承鸣带给宋婉昭的东西交给她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宋婉昭相信洛文姝,不知道是读者对主角的喜爱崇拜,还是姑娘家对姑娘家的信任。 宋婉昭看着那封信,刚刚还清明的脑子,顿时又开始头疼了起来。 原书女主搞定了,但还剩原书男主,而且还是要娶她这么大的烫手山芋这件事。 第二十六章 皓月当空,银辉轻洒,宫中一片沉寂,除了打更人定时走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宋婉昭又做噩梦了,梦中依旧是她被拔了舌头喂了鹤顶红,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宋时晏那犹如鹰隼般的目光,让她醒来后,心里仍有余悸。 她从梦中惊醒后,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云裳在外间守夜,她没有惊动其他人,自己一个人默默起床,身着里衣披了件披风,便坐在书桌前,提笔给宋时晏写信。 自打他出征去塞北已两月有余,按照从前两人的关系来讲,宋时晏早该给自己写信寄回来了,可是这次却持久没有动静。 宋婉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有可能是战事吃紧吧,她心里自我安慰地想。 既然宋时晏给自己写信,那自己就主动给他写,希望他别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妹妹,一想到梦中他阴翳的眼神,宋婉昭浑身打了个激灵,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宋婉昭想写很多东西,比如院里的秋海棠他刚走的时候才只是个花骨朵,现在挂在枝头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自己又在院子里种了其他品种的花,等他回来了,刚好也快要开花,可以一起月下赏花。 再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过年,不知道塞北过年的习俗是什么样的,战况现在还好吗,是不是因为前方战事吃紧才没有时间给自己写信的,让她千万不要忘了宫里还有她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 又写到了自己的婚事,其实她知道自己身为一国的公主,自己的婚事不可能由自己选择,相比嫁给其他远在千里的国家去和亲,一辈子回不了大周,嫁给赵承鸣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但是她不喜欢赵承鸣,她也不喜欢那些为了保全自己国家,去牺牲自己女儿当和亲公主的筹码。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去民间,远离宫里繁琐的规矩,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居起来,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就这样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她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可能的了。 这还是第一次宋婉昭真实地写出来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过的生活,假如她只能待在这个世界回不去的话。 最后,她又写了两人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和小时候考试,她考不过,主动让宋时晏帮她辅导,最终她考过免了罚抄之苦。 宋婉昭写这些的目的就是想让宋时晏回忆起来,企图唤醒他对自己的兄妹之情。千万不要走原书剧情的老路,她真的太害怕了,拔舌之痛加上鹤顶红之毒,疼痛感直钻五脏六腑,她可永远不想体验! 烛光摇曳,女孩就着微弱的灯火,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张纸,她的眼眸中流露出忧愁,嘴巴时不时地抿成一条直线,写完后坐在凳子上发呆。 最后还是蜡烛零星蹦出来的油点子,噼里啪啦,才让她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窗外,已是四更天了,写完这封信,心里稍微好受点。 宋婉昭起身,往香炉里加了些安神香,丝丝缕缕的烟雾从香炉中弥漫出来。 她脱去披风,爬上床,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十七章 时隔半个月后,宋时晏终于收到了宋婉昭寄来的信,他看着白纸黑字的信,回忆起两人的点点滴滴,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甜蜜与苦涩相互交织,如果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该多好。 他前半生所有的美好仅来自宋婉昭一人的给予,来塞北两个多月,不主动给她写信联络,那是他企图想要忘记她,只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可是,他做不到……这对他来讲实在是太残忍了,世间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他们两个是亲兄妹呢? 如果想要彻底忘掉宋婉昭,他实在是做不到。 既然两人的身份和血脉让他们此生做不了相爱的恋人,那他就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化成哥哥对妹妹无声的守护。 信中宋婉昭讲她不喜欢赵承鸣,那一刻他的心中是欢喜的,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两人的身份不允许。 她讲不愿一辈子都锁在宫里,想要隐居乡野,那他就努力登基成帝,让宋婉昭过上她想要过的日子。 看到她写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儿,宋时晏嘴角擒着一抹笑意,眼里是无限的缱倦。 看完信后,他的手不断摩挲着宋婉昭曾经拿过的亲手写下的信,仔细闻闻,还能嗅到沾染她体香的味道,淡淡的海棠花香和独特的女儿家才有的香味。 宋时晏起身去拿自己的剑,剑柄处还挂了一个岫玉同心结,那是他临行前宋婉昭亲手为他缝制的剑穗。 男人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后,看到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战场上,与家人阴阳两隔,他深深意识到了亲人的重要性,加上睹物思人,宋时晏鼻尖发酸。 希望来世你我二人不再是亲兄妹。 片刻后,宋时晏收敛了情绪,趁着夜色两军歇息之际,写下给宋婉昭的回信。 阿枝吾妹,为兄甚好,勿念。大自然界生老病死都有自己的定数,待下次海棠花开,他定要与她共赏,顺便看看新种的花朵是什么品种。 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她离开京城过年,至于塞北的风俗人情,他听当地的将士说,每年过年他们都会祭火,一大家子人围着火把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载歌载舞,喝浑酒吃牛羊肉。 因为他是故意想要躲着她才没给写信,但是不能让她知道原因,只好硬着头皮写前方战事吃紧才没有时间写信的。 他也不喜欢送去和亲公主而求和的筹码,一个国家的安康竟需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女人去换,这是国家的无能。 他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对宫里捧高踩低、阿谀奉承早已司空见惯,但这不代表他也喜欢。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自幼随父母长大,可以不受那些规矩束缚。 宋时晏最后在信中写到,塞北的草原一望无际,辽阔无垠,草原上牛羊成群,骏马奔腾。 塞北的冬天比京城来得早些,现在才十月份就已经开始开始飘小雪了。 他让宋婉昭多穿点,她的身子骨养着娇贵,经不起寒气入侵,莫要冻着得了风寒。 回信的同时,他将前些天猎得的罕见白狐精心做成的白狐大氅一起包裹寄回去,连同他那见不得人的爱意,这件大氅毛绒绒的,触感极为柔软,穿上十分暖和。 宋婉昭来信中问的问题,宋时晏一一为她解答,就像小时候一样,除了她的婚事相关。 希望风儿能将这份塞北的思念吹向京城里心心念念的人。 第二十八章 八个月后。 六月初夏,天空万里无云,灼热的太阳暴晒着大地,虽未进入盛夏时节,但始终要比春日热了许多,不曾停歇的蝉鸣声惹人心烦。 瑶光殿外,一株石榴树开的正盛,沉甸甸的大石榴坠在枝头,隐隐有成熟之迹,几片火红的石榴花被吹落,飘在书案上。 宋婉昭皱着眉头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宋时晏从塞北寄回来的信,手边是他让人附带的一串红豆手链。 那红豆手链用一根金丝线缠绕串成的,除了红豆外,还串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摇晃起来叮叮当当得响个不停,轻轻摇曳,红豆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信里还暧昧不清地写道,这些红豆都是宋时晏亲手采摘,新手制作出的红豆手链。 看样子,前段时间前线捷报频传,打了近十个月的仗终于要结束了。 宋时晏在信中讲,不日他即将回程,现在在收拾一些尾巴和突厥旧王的残党,待新皇坐稳了皇座,即刻就能班师回朝了。但是他等不及了,想要抓紧时间回来看到宋婉昭。 最后,他在信中写到,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就先让这串红豆手链代替他陪着宋婉昭。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饶是神经大条如宋婉昭,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红豆自古以来都是有“相思豆”之称的,是相恋的情人经常送的礼物。 宋时晏饱读诗书,这一点不可能不知道,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他故意的。 宋婉昭以前指知道宋时晏有的时候对她怪怪的,但是具体说不上来,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宋时晏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宋婉昭被这个大胆的猜测狠狠地吓到了,难不成她穿书拿的还是万人迷剧本嘛?怎么男主反派一个二个的都喜欢上了她? 如果说宋时晏之前对自己的感情由于血缘关系而克制隐忍,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冒失过。 而这次,他行事乖张大胆,甚至毫不隐晦地送了她红豆手串,还在信中直白地写到,想抓紧时间回来看宋婉昭,自己不在的日子就让手链陪着自己。 看样子,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宋时晏已经知道他不是皇帝亲生的了,已经与燕朝的人正式对接上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了,她接近宋时晏对他好,完全是为了要保自己的小命,但是现在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宋时晏寄的家书现在已经不是家书了,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情书啊。 宋婉昭要嫁给赵承鸣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了一个宋时晏,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她和赵承鸣的大婚之日,定在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一边和家人团聚,一边宋婉昭和赵承鸣成亲,在旁人看来真是双喜临门。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成亲了,她担心宋时晏。 原书中,宋时晏从小生活在烂泥堆里,自幼时便一直被欺负,养成了阴暗变态的一面,即使是后来遇到了女主,还是会有阴暗的一面存在。 自己穿过来碰到他,已是十二岁,这个时候他的心智和性格应该都已经奠定了基础,她害怕宋时晏乱来。 也不知道宋时晏回来时,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两人又该怎样地相处。 第二十九章 sew uwu8.c om 六月的塞北绿草如茵,山上的冻雪也已经融化,汇成小溪流向山脚,滋润着土地。 自宋时晏寄出那封信和红豆手串,已半月有余。宋婉昭收下之后,便迟迟未有动作。 宋时晏相信,以宋婉昭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宋婉昭小时候被自己推下湖后再上来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像是被人夺舍。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说的做梦梦到了自己逝去的母后和惠妃,觉得这样做不对才改正的这套说辞。 直觉告诉他,宋婉昭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宋婉昭了。 一个人的样貌可以和另外一个人一样,但是她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绝对不可能完全一致,更何况,现在的宋婉昭比以前那个宋婉昭的内心毫不相同,冥冥之中,宋时晏觉得现在的她一定知道点什么东西。 比之前那个只会知道欺负他的蠢货宋婉昭,好得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刚开始他也在怀疑这是不是宋婉昭的新把戏。 塞北和突厥这场仗打了八个多月,是时候该结束了。 就在庆功宴上,随他一起来的车骑将军,也就是教他武功的师父霍川告诉他,他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并将当年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以及燕朝皇帝燕文帝的亲笔信和信物青白玉扳指。 当宋时晏得知这个消息时,他面上长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川,但实际上内心欣喜若狂,就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快要被渴死之际,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汪潭水,能让他畅饮个够。 他的脑中轰隆隆的一声,只知道自己不是周明帝的亲儿子,也就是说明他和宋婉昭不是亲兄妹,那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是可以成亲的可以长相厮守的! 宋时晏身子微微发抖,嘴唇紧闭,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只要知道宋婉昭和自己不是亲兄妹就好。 霍川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消息过于重磅,震惊才这样。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宋时晏的肩膀,“虽然你这些年与燕文帝从未见过,但是你放心,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还是不轻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宋时晏没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待霍川离开他的营帐走远之后,他才不加掩饰地大笑,好似得到了想要很久的宝贝。 宋时晏实在是无法忍受心中的喜悦,他大手一挥,给宋婉昭写起了信,一气呵成写完后,觉得自己写的内容过于直白,唯恐吓到她。 就用蜡烛把写好的信烧了,又重新写了一封暧昧不清、意有所指的信。看更多好书就到:l ame iw u.c o m 六七月份正是红豆生长时期,最后他又偷偷的出了营帐,亲自采摘红豆,熬了一夜,亲手为宋婉昭做了个红豆手串。 他相信,宋婉昭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目前还有一件最为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宋婉昭和赵承鸣的婚事。 他来塞北就是为了躲避这个事情,不敢出席宋婉昭的亲事,生怕自己在宴席上控制不住,被有心人看到。 现如今,他已经知道他和宋婉昭不是亲兄妹,自然也不用躲避。 这次,他要回去把宋婉昭抢回来。 第三十章 京城的夏天,柳树枝繁叶茂,垂下头轻抚河面,一阵微风袭来,泛起星星点点的波澜。 宋婉昭吃着冰镇在井水中的瓜果,以此来慰籍她现在焦灼的心情。 还有一个月她即将嫁给赵承鸣,但是宋时晏那边…… 唉,难不成自己穿书进来是拿了万人迷的剧本嘛?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过云裳递过来的冰镇西瓜,一边吃一边思考。 话说,现在剧情有变,且变动这么大,也没有什么影响,应该是没事的吧,宋婉昭心里想。 外间忽然一阵吵闹,宋婉昭唤云裳去看看发生什么了,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撩起珠帘,大步流星地走进里间,站在宋婉昭的面前。 “阿枝,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曾想念过哥哥?”来人声音清冽,语气中饱含欣喜和迫不及待。 宋婉昭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对,来者正是宋时晏。 经过战场洗礼后的宋时晏,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个子也高了,身体更加健壮了,黑色的紧身衣服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劲瘦而有力的窄腰和发达的肌肉线条。 宋婉昭被他这个阵仗惊得手里的西瓜没拿稳,滑落出手。 宋时晏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没拿稳的西瓜,又放回她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当着她的面,吃下她刚刚咬过的西瓜。 他的吃相优雅贵气,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瓜瓤,舌头舔舐汲取着汁水,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婉昭,双眼满是要溢出来的旖旎和挑逗。 宋时晏的嘴唇薄薄的,沾染上西瓜的汁水,看上去饱满极了,很想让人咬一口。 宋婉昭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后退一步,连忙要撤出自己的手。 宋时晏察觉到她的意图,嘴角擒着一抹微凉的笑意,更加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阿枝还真是无情,哥哥为了赶回来见阿枝可是跑死了八匹马,路上连一丁点时间都不浪费,结果刚见面连口西瓜都不肯让哥哥吃嘛?” 宋婉昭被他这一出动作有点吓到,幸好云裳出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要不然被别人看到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讪笑道:“哥哥真是说笑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日日都在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哥哥可以凯旋归来,只不过那块西瓜被我吃过了,哥哥要是想吃,我再切一块就是了。” 宋时晏听罢,轻轻挑眉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了,别的都没你的甜。” 宋婉昭尴尬地笑了笑,忙扯开话题,“哥哥,信上说你不是过一段才能回来嘛?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宋时晏嘴角的笑意还在,但眼里的笑意却已经没了,“我再晚点回来,恐怕阿枝要嫁作他人妇了,哥哥舍不得。” “哥哥说笑了,无论怎样阿枝都是你的妹妹啊,哥哥这般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是已经见过父皇了嘛?” 宋时晏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尚未,哥哥太想你了,所以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先来看你。” 宋婉昭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哥哥还是抓紧去见父皇,禀告此次的情报吧,要不然朝堂之上又该有不长眼的人风言风语了。” 宋时晏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但这句话确实在理,朝堂上的老狐狸和人精比比皆是,“那哥哥先去见父皇了,晚会儿再来找你,阿枝要等着我哦。”说完眯着眼睛笑了笑。 宋婉昭看着他走出了瑶光殿,才敢放松身体,拍着胸脯缓了口气,这样的宋时晏比她刚来的时候还要难搞。 想到小时候的宋时晏,浑身都是刺,但实际上比谁都更渴望爱,宋婉昭的脸上浮现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宋时晏离开瑶光殿后,便前往养心殿给周明帝禀报此次的战况。 周明帝听后心中颇为自豪,没想到宋时晏第一次带兵打仗竟丝毫没有怯场,反而有勇有谋,运筹帷幄,这一点倒是挺出乎他的意料。 周明帝一脸慈祥,语气中满是赞赏,“你小子平日里韬光养晦没看出来,一上战场锋芒毕露呐。” 宋时晏闻言,毕恭毕敬地回答,“父皇真是说笑了,这都是托了父皇的福,前线才能捷报连连,我大周的军队才得以凯旋而归。” 周明帝被他这通拍马屁哄得合不拢嘴,大手一挥赏了许多金银珠宝和土地良田。 “听说你刚回宫,连朕的面还没见上,就直接去瑶光殿找你五妹了,可有此事?”周明帝开口问他。 宋时晏抬眸看他,“确有此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您的法眼。” 周明帝爬上细纹的眼角带了几分笑意,“你们俩兄妹的感情确实好啊,朕记得从前你与阿枝几乎是形影不离,就连她被太傅罚抄,你跟着一起抄写,你实在是疼那丫头,有你护着她,朕心里头踏实,百年之后也好面对你母后。” “儿臣对阿枝好,疼阿枝,那都是理所应当的。”宋时晏听罢他的话,内心也有所动容。 “罢了罢了,你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下去好生歇着吧,朕也有些乏了。”周明帝挥了挥手,示意宋时晏出去。 宋时晏出了养心殿的大门,迎面撞上来如今正得周明帝宠爱的妃子——淑妃。 淑妃看上去约莫叁十岁的光景,长得不是顶漂亮的那挂,但胜在温柔解意。 她穿了件紫色的衣袍,端庄大方,身后的婢女带了一个朱褐色的食盒,那是淑妃亲手为周明帝熬制的绿豆汤以及其他周明帝爱吃的蟹粉酥。 夏天天热,绿豆汤清热解暑,是夏日不可缺少的食物,这淑妃倒是心思细腻,想得周全,宋时晏心里想。 “儿臣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宋时晏向淑妃行李。 淑妃见到是他,连忙让他起身,“原来是叁皇子啊,听闻殿下在战场上屡战屡胜,本宫好生佩服。” 宋时晏拱手作揖,“娘娘实在是谬赞了。” 两人客套寒暄几句,便分开了。 临走前,淑妃特意回头多看了宋时晏一眼,不愧是他的亲生儿子,真像啊。 她在踏进养心殿的那一刻,眼底的怀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讨好和伪装出来的温顺。 宋时晏对此全然不知。 他这次去塞北除了打赢这场仗之外,得知了自己不是周明帝的亲生儿子,以及常年教自己习武的师傅竟然是燕朝的细作。 他竟不知原来自己的身边人伪装了这么久,甚至能深入朝堂,出入皇宫。 待宋时晏回到朝阳宫,后脚皇帝的圣旨就到了。 周明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亲自来颁发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叁皇子为人智勇双全,在此次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骁勇善战,兹特封为睿王,赐睿王府、良田百亩,黄金千两,白银万两,金银珠宝若干,以资嘉奖,钦此。” 宋时晏跪在地上接旨,“儿臣接旨,多谢父皇赏赐。” 李公公两只眼笑得迷成一条缝,眼里全是精光,“奴才恭贺睿王殿下。” 宋时晏笑了笑,让身边的小顺子给了他一袋银子,“还望公公多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 李公公收下银子,随手掂量一下,笑得眼睛更看不到了,“睿王殿下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您自己的功劳。” 送走李公公后,宋时晏拿手帕狠狠擦过刚刚碰过李公公的手,眼里满是厌恶,他记得这个人,自己小时候李公公没少落井下石,等自己羽翼丰满,就不用与这种人虚与委蛇。 第三十三章 肃国公去世后的几天,赵承鸣伤心欲绝,不敢相信自己在战场上英明神武的父亲,就这样被夺去了性命,他不甘心,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他势必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毕竟作为朝廷官员,肃国公一介武夫,为人耿直,只认死理,在朝堂上也因为口舌之争得罪过人,各种势力盘踞错杂,有人曾想拉他父亲站队,都被一一拒绝了。 偏偏他父亲死得蹊跷,还是在他即将成亲成为驸马的前一个月去世,这其中必定存着什么猫腻。 看着府中装饰的一片红,变成一片白,赵承鸣心里苦涩不已。 派人前去查看蛛丝马迹的探子回来禀报,讲现场由于天气原因,查不到任何痕迹,这让他心里的疑虑大大增加了。 究竟是谁呢,这么看不得自家好,父亲曾经也对他讲过,皇帝如今年龄上来了,但迟迟未立太子,这让众人心思蠢蠢欲动。 原先最被看好的是四皇子,其母家势力大,是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但是最不被看好的三皇子,也被提拔上来了,势头正猛,已经被封为睿王。 伴君如伴虎,皇帝之心难以捉摸,保不齐哪天小命就没了,当初赵承鸣要求娶宋婉昭时,肃国公是反对的,原本自家势力就不小,再加上娶了嫡公主,正可谓,树大招风。 赵承鸣也明白其中道理,但少年情窦初开,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想着等亲事成了就收手,谁成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肃国公下葬的那天,百姓们十里长街相送,哭声震耳欲聋,因为他们知道肃国公是好官,如果没有他常年镇守边关,他们也不可能在京城活得那么太平。 就连周明帝也来参加了葬礼,一同前来的还有宋婉昭和宋时晏几位皇子等。 周明帝看到百姓们此番情景,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 结束这一切后,探子再次来禀报赵承鸣,经过不懈努力后,发现种种证据指向皇帝。 赵承鸣闻言,全身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久久未动,沉默良久后,他让探子下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一手紧握椅子把,一手抚上眉眼,心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没想到皇帝出手这么快,是他冲动了,他不应该求娶公主的,是他害了父亲,如果他当时听父亲的话就好了…… 宋婉昭席间看到赵承鸣,想要上去关心几句,虽然她对他毫无任何男女之情的想法,但是名义上毕竟是他的未婚妻,抛开这一切不谈,他也是自己的朋友,父亲去世,理应关心。 问下人,发现他去了后院,她也跟着去了。 宋时晏察觉后,也想跟着去,但是被周明帝拦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你就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吧,想必赵承鸣那孩子心中不好受。” “更何况,你这个做皇兄的,不能太黏着你皇妹,她终归是要嫁人的。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阿枝都已经定亲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啊?” 宋时晏未曾想到周明帝这样问,“儿臣目前还没这个心思,虽说此次打跑了突厥,但难免再次偷袭。” 周明帝,“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宋时晏低头,“是,儿臣明白。” 第三十四章 宋婉昭并没有让下人通报,自己推门而入,只见赵承鸣瘫坐在红木椅子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宋婉昭觉得毕竟亲人去世,她与赵承鸣虽说两人没有男女之情,但总归名义上已经定亲了,而且自己与他是朋友,安慰他几句也是应当的。 赵承鸣闻声抬头看来人是谁,一见是她,眼眸中多了几分心痛和自责。 赵承鸣盯着她看了良久,宋婉昭被他盯得快要发毛了,艰难地开口安慰道,“你还好嘛?节哀顺变。” 赵承鸣因为刚哭过太过于悲痛,声音沙哑道,“微臣参加公主,多谢公主关心。”说话间他敛去眼中多余的情绪。 宋婉昭忙上前阻止他的行礼,“不用行礼了,快快请起。” 她双手搭在赵承鸣行礼的胳膊上,让他起来,“肃国公的事,本宫也很伤心,但逝者已逝,生者且勿过于悲痛,要不然逝者也不放心离开。” 语毕,赵承鸣看了她一眼,眸中夹杂着宋婉昭看不懂的情绪,“公主说的对。” 宋婉昭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神和往常大不一样了,她看不懂什么意思。 果然呐,按照原书剧情来看,男主父亲去世后,男主被迫成长起来,有时候长大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男主真的是成长了,宋婉昭一时有些感慨。 一切都按照剧情走了,她也是时候为自己想想后路了。 ———— 当晚回宫后,宋婉昭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如果肃国公的死真的是天道做的话,那她是不是也躲不掉,原书肃国公是以死明鉴而亡,但现在是泥石流滑坡,一个人祸一个天灾,那她是不是只要死了就好了,不论是不是宋时晏杀的。 少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在眼睛下方呈现出一片阴影,秀眉紧蹙,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梦中,宋婉昭被一阵刺眼的白光照醒,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穿着穿书前的睡衣,她一时有些兴奋,难道自己还没死透,能回家了? 宋婉昭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阵梵音,声音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但仍旧铿锵有力,“来者可是宋婉昭?” 宋婉昭感到疑惑,但也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肃国公的死都是因为同一人,剧情会有些迟到,但一定会走的。”又是一阵梵音传来。 宋婉昭闻言满脸不敢相信,焦急地问,“你是谁?” 她听到那梵音嗤笑了一声,“我是谁?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这句话轻飘飘地传来,但却直击宋婉昭的天灵盖,声音发抖,“你是天道……” 天道笑而不语,忽的化身成一个人形的白光来到她身边。 宋婉昭被祂的突然变化吓得后退几步,连忙正色,“你说肃国公的死都是因为同一人是什么意思?” 随即天道给她看了上帝视角,原来肃国公那日去庙里上香原本是可以及时走掉的,但是回去的路上被周明帝的人动了手脚。 周明帝要除掉他的原因也很简单,以前就有杯酒释兵权的例子,历来哪个皇帝都怕臣子功高盖主,肃国公在百姓的心里一直都很有威望,再加上肃国公的儿子还娶了当朝的嫡公主,权力更加滔天,早就成了周明帝心里的一根刺。 原先周明帝答应赵承鸣的求亲,无非是因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儿遇到情投意合之人,而自己内心也更好说服自己彻底除掉肃国公。 看完这一切,宋婉昭的梦境便结束了,临走前天道丢给她一句,“切勿改变剧情。” 宋婉昭醒来后,才发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夜未眠。 第三十五章 宋婉昭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窗外的天,从浓稠的墨蓝色变化成浅淡的金色余晖。 她原先脑子里很乱,但是自打见了天道,心里那团乱麻也渐渐理清了。 如果剧情改变不了,那么她还是会被宋时晏亲手杀死,与其这样被动下去,倒不如她主动出击。 找个机会死在宋时晏的手里,服下假死药,最后美美死遁,这是宋婉昭目前想出的方法离最靠谱的一个。 至于这个假死药,是时候体现出神医朋友的作用了。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到时候她宋婉昭逃出皇宫浪迹天涯,没有任何束缚,乐得逍遥自在。 比困在这一方高高的红墙之中,整日担惊受怕的,简直不要太爽! 宋婉昭畅享着自己未来的日子,心里头乐开了花,比喝了花蜜还要美滋滋的。 但话又说回来,宋时晏为人谨慎多疑,心思很是敏感细腻,更可怕的是,他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件事情一定要从长计议,否则被他发现,自己的下场不堪设想。 一想到自己在原书中惨死的模样,宋婉昭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天亮后,她也没了继续睡的心思,喊云裳伺候洗漱,并问她自己的现银有多少。 如果想要跑路,首先得要确保自己的小金库能不能保证自己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要不然就算跑出去了,也要被活活饿死。 好歹宋婉昭也是一国的公主,银两的事倒是不必担心,但这假死,而且还是要死在宋时晏手下,这该怎么搞啊。 更何况,现在宋时晏对自己不像从前那般恨之入骨,甚至还有点喜欢自己。 宋婉昭一时感到有些郁闷,早知道就不对宋时晏这么好了,让他舍不得杀自己,真的是挖坑给自己跳。 —— 周明帝自打肃国公去世后,像是遭到了反噬,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起初还能上朝听文武百官讲,后来竟连每日的早朝也不上了。 实施的政策也是愈发昏庸无能,百姓们哀声怨道。 这些宋婉昭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不能干预剧情,就连周明帝为何病重她也是知晓原因的。 按照原书中剧情,燕朝的在大周后宫的探子——淑妃开始给周明帝加大每日下毒的剂量,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每天都会吞噬中毒者的精力神,让他身体慢慢亏空,最终死去。除了下毒之人,不会被其余人察觉,就连原书女主也没发现,最后只得了个心力交瘁而亡。 皇帝久病卧床,迟迟未立太子,大臣们的心思也跟着蠢蠢欲动,开始各自站队。 朝阳宫内。 宋时晏刚收到淑妃送的情报——周明帝撑不过叁个月。 淑妃刚开始下毒时,他并不知情,他从出生有记忆时起,从未感受到周明帝的父爱,反而因为他,受到了更多的侮辱。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们压根就不是亲生父子,知道后他也释怀了,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和阿枝永远待在一起。 私下已经有好几个朝中重臣开始给他抛橄榄枝,意欲和他在同一条线上,很是看好他。而他自己背地里也已经在御林军和军队里插上自己的人。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宫外,肃国公府上。 赵承鸣收起父亲对他谆谆教导地精忠报国,效力君主。如果君主连你的命都取,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这样的君主不配当这个国家的君主。 他开始暗地里招兵买马,训练赵家军,他将肃国公去世是周明帝的手脚告诉几个忠心的部下后,他们义愤填膺,替肃国公为了周明帝守住这个国家却换来这个局面而感到不值得,只待赵承鸣一声令下,取了那皇帝老儿的性命,否则难保周明帝下一个目标不是自己。 第三十六章 两个月后,宋婉昭端着宫女们熬好的汤药,侍奉在周明帝的病榻前,她无奈于剧情和天道的推动发展,只好替原主尽孝,送周明帝最后一程,根据原书来讲,他所剩的时日不多了。 自打周明帝病倒后,朝中之事主要交由宋时晏和宋时盛二人处置。 宋时盛母妃惠妃家中势力大,在朝中也能说上些话,因此储君之位也有人站四皇子,可惜宋时盛本人对朝政一事颇无天分,若非的约束,本质上和纨绔子弟没什么差别,自己也无心此事。 处理朝堂之事的担子大多落在宋时晏的肩膀上,这也正合他意,对于他而言,周明帝子嗣单薄,宋时盛如此,这样似乎让他离储君之位更近一步。 宋婉昭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过后,再喂到周明帝嘴边。 周明帝此时已病入膏肓,进气少出气多,整个人面色苍白,眼下乌青一片,眼眶凹陷,嘴唇毫无血色,喝下的药还没吐出来的多,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宋婉昭小心翼翼地喂着,吐出来的药被她拿手帕一点一点擦干净,就这样,一碗汤药见了底。 周明帝躺在床上,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面前人,心里感到一丝安慰,他这大半辈子坐在帝王之位上,表面过得风光无限,实则背地里也是一片心酸,身居高位者,手上免不得沾上鲜血和人命,可是他不后悔,生在帝王之家,总有一些身不由己。自己临死前还能看到女儿侍奉在左右,已是很满足。 他不想让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和自己一样被束缚,干枯的手指从枕头下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上面写着宋婉昭日后可无视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总而言之,这就是周明帝留给宋婉昭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病榻上的人缓慢张开嘴,气若游丝,“朕希望……朕的好阿枝日后能活得好好的……这样朕也有脸面……下去见你母后。” 宋婉昭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感情,自己眼眶渐渐湿润,哽咽道,“会的,儿臣日后定会好好活着。” 周明帝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宋婉昭退下了。 回到瑶光殿没多久,太监禀报叁皇子来了。 自己前脚刚进来,他后脚就跟来,看样子瑶光殿内也有他的眼线,宋婉昭垂眸,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自己一直在宫中,见他是不可避免的。 还没进门就听到宋时晏问,“阿枝这是刚从父皇那出来?” “皇兄不是都知道了吗,父母生病,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总要尽些孝道。”宋婉昭回答。 宋时盛闻言,没说什么,只是嘴边的笑意有些僵硬。 宋婉昭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听闻皇兄每日都要处理朝中事务,日理万机的,怎的今日有空?” “世上之事都比不上阿枝,这才几日未见,阿枝竟连哥哥也不喊了,你我之间都生分了许多,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宋时晏说罢,语气中带了一丝埋怨之气,有些心酸。 宋婉昭想了想自己小时候为了抱紧反派大腿,一口一个“哥哥”喊他,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许汗颜。 正当自己想要开口,屋外开始喧哗,只听小德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随后便见小德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 宋婉昭见他这样,心里像是有了某种预感,“怎么了?” 小德子进屋缓了口气,只听他说,“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你说什么!”饶是宋婉昭有所心理准备,还是难免大声喊道。 “公主,皇上驾崩了。”说罢,小德子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宋婉昭听后,双眼紧闭,果然,该来的迟早都回来。 旁边的宋时晏听到这个消息,眼底快速滑过一抹期待已久的笑意,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